出不去 回不来(0118)(3 / 4)

无神的眼框里溢出的泪花儿,理了理君姐凌乱而有少许银丝的头发。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叫了声君姐。

“啊,山椿。”君姐听得山椿声音,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可是却无力支撑,只气若游丝的喊着山椿。

“君姐,你好好的吧。别动。”山椿说。

君姐轻微的摇了摇头,眼角滚出一颗泪珠,作势要起身。

山椿伸手轻轻地把君姐扶起,火哥帮着把枕头加垫在山君的背后。

君姐一动,整个屋里的人也一阵躁动,有了些声息。灯光映衬下,山君的脸有了些红晖,这些红晖飘飞在君姐蜡黃的脸面上,几乎没有显现就被她那一脸的惨白吸收,消逝了。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返照之回光吧。

山椿想喂君姐一口水,可君姐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下摇头很轻,轻得几乎让人看不见。

君姐十分费劲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山椿,也看了看满屋的亲人,还看了看屋中间从房梁上吊下来的那盏发着昏黄光亮的电灯泡。

“哦,动了。”有人小声地说。

这个动了,激起了大家对山君起死回生的希望,随之带来一阵轻松愉悦。

但山椿却从君姐的眼光中看到了她对亲人感激,对家乡的热爱,对这世界的眷恋。

闭了一会眼,也许是为刚才费劲的一抬眼的休息吧。山君又睁开眼,这次眼中有了光芒,有了生气。

“山椿,我要走了。”山君开口说话。

“君姐,你……”山椿本想说些宽心的话,山君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生在这农村,生而为农民,却因父母的溺爱,哥嫂的照护,也因为自己还有些聪明,读了个高中。”山君不知哪来的精神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声音虽低,但很清晰。

可能是累了,歇了歇。

“有了文化,见了世面,就想着跳出这农门,去那人人向往的城市。奋斗、挣扎,苦闷,傍惶,却,却跳不出去,出不去。”山君的声音变得有些断续,有些不清。

“最后,赌上我的身子,赌上我的幸福,想,想追,追寻城市人的生活,我成功了。我失败了,我,我真的,失败了。毁了,毁了身体。城市人,的我,我儿子,还是这娘家,娘家,农民养我,葬我。我要,死了。我儿子,……”山君说到这里,闭上的眼睛睁开了,火哥急忙把山君的儿子覃农拉过来。

“儿子,还要靠农村,农村人养活。”山君的儿子九岁了,已经懂事,流着泪看着妈妈,没有说话。

“农村,好,城市,好。都,都好。”山君气若游丝,闭着眼。

“户口,户,口。”歇息了一会,山君又软软的抬起了眼皮。

火哥把山君的城市户口本和粮油供应证拿过来,递在她手里。

“户,口,农,农村,城市,都,都好。”山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手一松没了一丝力气,眼角两滴泪水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滑落,滴入她儿子的手心。

山椿看着火哥摇了一下头,然后抱着君姐放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门板上。

“啊,去了?”有人惊呼。

“妈……”山君儿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动了沉重的空气,也带出了满屋老少的清泪,更把悲伤洒向了章家湾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这个春节过得很沉闷,山椿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山兵和李洪芳来家里找山椿喝过两次酒,由于大家心里压抑,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山兵说到了外出打工的艰辛,特别是农民工在外生存的艰难,做着最重最脏的活儿,却拿着最低的工资。

“怎么打算,还出去吗?”山椿喝着酒问。

“出去,明天就走。”山兵说。

“不出去,在家里也不好办,土地就那么点,大家都呆在家里也绣不出个花来。”李洪芳说。

“这粮食不值钱,做农业生产除去种子、农药、化肥和农税、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