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试探道,“六郎快请坐。”
六郎,两字足见亲近。
柳潮安如今无父无母,无兄无弟,长嫂如母,苏氏亲自奉茶,忍不住劝他,“六郎,你哥哥这一辈子都盼着你兴盛南旻,可成家才能立业,他更盼你子嗣绵延。他和我……没留下孩儿,你得为南旻基业长远着想,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若是柳妃娘娘在世,也会如此劝你。”
柳潮安无声的笑,“皇嫂,哥哥重情,才只有嫂嫂一人常伴身边。你身居宫中多年,也看透了内宫争斗,若是天天看一群女人明争暗斗,还不如没有……”
“六郎,你为一国之君,可不敢如此说。”苏氏骇然道,脸色吓得一白。
她丈夫是自幼被人下毒,不能绵延子嗣,柳潮安年轻健壮怎么生了这么个寡欲的念头。
柳潮安低头不语,久久才远望绵延不绝的宫墙,这其间幽禁了不知多少女人的青春,不然母妃也不会拼命逃出去,可惜,就算逃出去也终究躲不过别人的黑手。
“结缔姻缘,是结两姓之好,从此两家风雨同舟舟,甘苦与共。”苏氏又道。
他就知道,她的脑子里存的不过是家族的命运。
各门贵女,大约也都是这样想的。
柳潮安望着她,她受尽委屈,却又再拉着家里的姊妹再进这牢笼,重蹈她的覆辙,他眼睛一暗,他怎么就忘了呢?
她是世家的女儿,生来注定要为世家付出,为世家而活。
世家之间的争斗从未间断,可若是出了动荡局势,有人要伤各家的根本,各家又是本能地联合对外。
“嫂嫂,有一些事,我是做定了!”
其实,他想问,“忘了皇兄是怎么死的了?”
虽然是江淮晨用毒不假,但,若不是几个家族坐视不管,任由他窃国夺位,又怎么会置江承宇于死地?
他们是做惯了墙头草,岂止是一句独善其身可了。
他们虽不杀伯仁却也手沾鲜血,看似不做恶多端,却是恶人的帮凶。
朱门绣户,百年之身,可高楼起,地下的地基是何人的鲜血祭奠。
他收敛尸骨,不计前嫌,可不代表他心中不恨。
他想,有朝一日,待他羽翼渐丰,世家是一定要动的。
如今,再多的障碍,也再挡不住历史的洪流。
百年后再看,今日的种种阻碍不过是蜉蝣撼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