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朝中重臣。
他凑过来,凭她坐着,无言无语,无声无息。
只是手掌覆上她的脸,并不用力,拇指一下一下轻轻擦着她的下颌线。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城上已不知几更,双人相对,微调琴弦,不过是宫商角徴羽这五调。
她正要开口,却听外面宫人传报,“陛下,太后想见您。”
她袖口织锦的滚边,在灯下微微晃动,手终究还是止不住轻颤。
她低垂眼帘,不知心中所想,直到来人又报了一次,她才沉声回,“不见。”
她说这话时,神色无波无澜,只她自己知道心里的波动如何之大。
她如今已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太后今日求见如若是为了贺兰一家求情,便不如不见。
她手下的琴轸一紧再紧,子弦承受不了那张力,啪一下断了。
他与她俱是一惊,她凝睇他一眼,见他正凝望着自己细细观察,才强颜欢笑,“弦断知音至,你可是会弹琴?”
他摇摇头,“我母亲擅琴,我却不大会。”
正因为当年母亲会,他便刻意回避,自从母亲不在,他连听琴都少了。
琴极生悲,大悲方能大进,方能大悟,若听了反而伤心,反而不如不听。
他第一次说他母亲,她却不是个好的听者。
亲情是她的禁区,也是她的软肋,她不懂,更不会与人分享,索性也不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所以,她从不问他,他也极少谈及家人。
陡然间,这内殿里连呼吸都变得浅淡,只剩门外风吹动枝条,其拍打在窗棂上的轻响。
一室静谧,也一室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