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坦然,并不像撒谎,她斟酌片刻,示意下人把沈道带过来。
少年踏进门槛,抬眸望向上座。
那个小女孩儿裹着件胭脂红斗篷,小小一团窝在老夫人怀里,细软的鸦青云鬓垂落,包子脸绵软白嫩,纤长卷翘的眼睫低垂,嘟着红红的小嘴,抱着一盏牛乳喝得认真。
盛牛乳的绿玉盏精美细腻,她用指尖托着,手指宛如泛着层白莹莹的温软光晕,淡粉指尖晶莹剔透,竟比绿玉盏更加精致可爱。
他收回视线,撩袍在厅中跪下。
老夫人不喜这个养孙,慈蔼地对商轻语道:“囡囡,你老老实实跟祖母说,是不是他威胁你,不许你告诉祖母实话?祖母在这里,他若还敢威胁你,祖母定叫他再去祠堂跪上月余!”
在祠堂跪上几日的少年闻言表情更加阴冷。
商轻语立马否认:“不是的祖母!真的和哥哥无关!”
老夫人点点头:“起来吧,坐。”
沈道依言照做。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捧着托盘进来:“老夫人,李氏派人送了东西,说是亲手做给您和小姐的。”
李氏送给老夫人的是一件蓝宝石牡丹纹抹额,送给她的是一套紫色丝绸春衫,做工非常细腻,大约花了很多心思。
然而老夫人却很看不上眼,冷淡地摆摆手:“拿去库房吧!囡囡啊,这裙子你也别穿,外面的人绣活儿再好,也比不得咱们府里的绣娘,若是不怀好意在衣服里放了什么药,染了烟花柳巷的病就不好了!”
李氏的丫鬟也在,本欲从老夫人这里讨两句夸奖的话,好回去哄主子高兴,没想到老太婆嘴巴这么毒!
她皮笑肉不笑:“老夫人,这两件东西是我们夫人熬了几个通宵才做好的,虽然绣活儿比不上顶尖的绣娘,但也是我们夫人的一片赤诚心意……”
老夫人嗤笑:“好不要脸当人外室,坏人家夫妻感情,连个小妾都算不上的玩意儿,也担得起一声‘夫人’?!回去转告你家主子,叫她别什么腌臜东西都往我商府里送,脏了我这地儿!”
丫鬟紧紧抓着帕子,羞耻得无地自容,她红着脸马马虎虎行了个退礼,忙不迭逃离这个院子。
商轻语眼眶泛红。
上一世老夫人也像这样,很不待见李氏,是她被李氏隔三差五送东西,每逢她失意伤心时的关怀行为感动,以为李氏真的是话本里那种天下第一好的继母,于是在老夫人面前撒泼打滚非要李氏进门,这才有了后面的自食恶果。
她强忍泪意,乖巧地给老夫人添茶:“您看不上李年的手艺,改明儿孙女给您做个抹额……不过孙女的手艺肯定比不过府里的绣娘,祖母可不许笑话我!”
老夫人搂住她,面色大喜:“囡囡有这份心就好,可不许真动手呀,绣花针那么尖细,弄伤了手怎么办?女儿家家的做什么绣活儿,就该好好娇养着!”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商轻语琢磨着这一世绝不能再让李氏进门。
只是爹爹态度坚决,她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小姑娘一路走一路发呆,沈道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狭眸阴鸷深沉。
这小姑娘口口声声说要爱护他,还娇娇气气地唤他哥哥,现在又对他不理不睬了。 商轻语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背后发凉,像是被饿狼盯上似的。
她转身看见沈道,连忙露出一个甜甜的讨好的笑容:“哥哥!”
沈道目不斜视,冷傲地错身而过。
商轻语连忙小跑着追上:“哥哥,我这两天晕过去啦,不知道你被罚跪祠堂,对不起哦!”
沈道面无表情,对她不理睬。
商轻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很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乖巧可怜:“二哥哥,我不想让李氏进府,若是她进了府,还不知要怎样折磨我。”
沈道像是没听见,冷若冰霜地走远。
商轻语驻足,有点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