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为自己挣军功，挣富贵，挣诰命……可现在……命都挣掉了，意义在哪呢？

曹夫人伏在曹镜九的怀里痛苦哭泣，甚至后悔这些年不该为了那些妾室与他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倒是有很多话要讲，可也没有时间讲了。

“清彤，你不是恨我吗？那就别管我，快走吧，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死的消息，你可以高高兴兴地多做几个菜，多喝几杯酒。”

曹镜九朝着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曹北辰还想说什么，曹镜九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个家不需要你死，但是需要你保护好她们。”

曹北辰、曹灵心、曹灵月哭着跪在了曹镜九的脚下，恭恭敬敬的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曹镜九看着自己的孩子，心头一阵剧痛，急忙俯身扶了她们起来，随后让人拽着他们离开。

“曹镜九。”

曹夫人快要出花园的时候，突然间转头凄厉的喊住了他，曹镜九转身，死捏着拳头，笑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爱她，从十四岁那年便爱上了，到现在，也还在爱，他知道那些女人伤了她的心，所以他现在就去把那些女人全都杀了，夫人这些年待她们不薄，可她们还是会议论夫人，所以他在那些女人的饭菜里下了药，让她们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你要保重！”

若是能活着出来，活着回来，她……她一定会告诉曹镜九，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他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

“好，你也一路小心，等我！”

曹镜九挥手，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离开，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曹镜九伸手擦了擦，随后眼神瞬间阴沉，转身朝着西院走去。

不过是片刻功夫，原本的欢声笑语立即变成了惊恐惨叫，变成了鲜血淋漓。

……

当他握着鲜血淋漓的刀出来时，属下洪五、谭七冲了进来，沉着脸急道。

“大人，火罗国的战船朝着咱们过来了，一共是四十艘。”

四十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做样子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十艘，而且船里藏着的都是买卖，表面上是在打仗，实际上是不停地在下货，四十艘将近三万人，加上武器、弓箭等等，数量惊人，看来是玩真的了。

曹镜九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定定站着，风扬进来的时候，令院子里全都是血腥之气。

“温千尘，杀我弟弟，攻我城池，随我去点兵，迎战！！”

初开始时，他想过的，必要的时候，他要弃掉翼州，带着两万多私兵入京追随邺王殿下，可当他知道温千尘动了真格的，要杀他百姓，掠他城池的时候，他突然间又不甘起来。

“是。”

洪五、谭七两人冷声应着，随即迅速出府上马冲往城门口的方向，冲出城门的刹那间，曹镜九看着挂在城门口温时存的人头，他突然间笑了一下，太子耍得一手好栽赃嫁祸。

两方交战，百姓遇难，他以为太子一定会先顾及百姓安危，所以不会动温时存，反而还会保护温时存。

可是他却忘记了，这些年他暗中带着翼州的富商、百姓通商，走私路，又何时把太子当成他们的主子？

既然他们眼里没有太子，太子又凭什么要把他们放在眼里？放在心上？

他要把太子送上不归路，现在太子同样把他架在了火上，如果他逃走，太子不费力气就夺走了兵权，带兵迎上火罗国，将来的功劳就都是太子的。

如果他不逃走，那他身为翼州总兵，就理应担起这个重担，带兵迎敌，护这一州百姓。

可到最后。

太子一样会治他的罪，火罗国一样会找他报仇，跟他不死不休。

所以。

曹镜九在想透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的，他死可以，但他的妻子和儿女不能死，那是他一生的最爱，也是他一直不择手段往前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