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颜宵扯了一个笑,拿了钱塞到徐大娘手里,“今早去城里,我问一壮哥带了些东西,还没给他钱。正好碰着你,省心我再去找一壮哥了。”
徐大娘自是不客气,收了钱装进衣兜里,边说道,“还麻烦你这样跑一趟,要是入了我刘家的门,就用不了这样见外了,你们说是不?”
几个妇人弯腰捧腹连连说“是”,“阿宵,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个没爹的野孩子,娘又死得早,又不是生得如何,还要挑三拣四得选郎君。错过了他家一壮你还有好去处吗?”
陶颜宵咬了咬唇,鼻头有些发酸,下巴因压抑委屈而略微颤抖。
她微不可查得深呼了一口气,面上的神经紧绷,作不出轻松的表情。
随他们说笑罢,倘若她真将这些话听到了心上,便是让自己难受了,还会被说上“开不得玩笑”、“心眼小”之类的。
稍缓,但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丝勉强笑意,“大娘说笑了,我视一壮为阿哥,但都说亲兄弟还需明算账,即便是亲阿哥都要一分一厘算清楚的。”
“那阿哥是情阿哥,和亲阿哥差很多哩!”有人起哄道。
徐大娘顺着势头,翻了一记白眼,“阿宵,真不知你是没开窍呢还是没爹娘教?像你这般大的女娃,孩子都有三四个了。我们刘家也算是看得起你,试问村里哪家像我刘家这般排场,三媒六聘的怎么也不会少你,你倒是不识抬举。现在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旁几人听到徐春英的话,都没了好脸色。没想到这活生生坐着还能烧到他们这里来,有人没了声响,有人没了好脸色,“徐婆子,你这话就不中听了,敢情就你家三媒六聘排场大?!”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徐春英拿起手上的洗衣棒,狠狠得往石头板上锤了几下,又淡淡加了一句,“大家都是有眼人,是不是谁清楚。”
“我还有活要忙,先走了。陶颜宵见几人方才还有说有笑,这时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争得脸红脖子粗了,赶忙告辞了去。
村里几个妇人常有这些是非,今日还似自家人聊得不亦乐乎,明日里便又是能厮打起来,若是旁人劝架,便是要将矛头指向那个“多事”劝架的人的。
陶颜宵已是见多不怪,便是头也不回得离开,去了田岭。
田岭里,大家都各自忙碌着,日子依旧似从前,只有滚落在芦苇丛旁的巨石,还在偷偷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这短短一夜,好像隔了几个百年,似乎什么都没变,又都变了。
昨日的她,还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只一心耕地、别无牵挂的人,今日却是满心满眼得担忧着家里的小陶陶,想着他一个人在家里是否一切安好。
太阳未西下,她便匆匆收了农具,成了最晚来、最早走的人。
田埂里,马大牛扶着老腰直起身,往手心吐了一个唾沫,润了润手。一口黄牙张着乌鸦嗓道,“阿宵,这才见你刚来,手上的锄头柄子还没捂热就急着走?怎么家里是多了个男人在等你啊?”
陶颜宵心中“咯噔”,转过头,欲言又止。但见着阿婆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叫她安心回去,她才舒缓了一口气。
背后,只听王婆对着马大牛的方向“呸”了一声,“阿宵是个清白姑娘,别什么不三不四的腌臜话都讲!跟没把的夜壶子似得只管往外倒,沾了一身臊!”
“是是是,王婆您老人家说得是。”马大牛顺势应声,只求王婆被再说下去。
心中骂了自己上千遍,怎么当初就选了个离王婆这么近的地盘。他只道是平常几个村人的普通玩笑话罢了,在王婆这儿是怎么得都入不了耳的。
背后的声音渐消,陶颜宵迎着落日夕阳,举头,只见一抹霞红晕染着天的边际,像是绽放的花朵,将她黑泥点子的脸上,也氤氲上绚烂璀璨的颜色。她不自觉露出贝齿,感觉自己好像也似这晚霞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曾经,因也是有无数个这样的夕阳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