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3)

“陶……颜宵。”她支吾道,“你叫我阿…宵便好。”

那双深渊似的黑眸,如漆黑色的夜,将人吸入无尽深洞,不知让人该何去何从。男子的手劲又非常大,捏得陶颜宵生疼,她仿佛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擒拿住的猎物瑟瑟发抖。然而,不稍纵,陶颜宵反应过来,救人的是她,她为何要如此心虚?

“这里是我家,你见你受伤很重,便将你带回来了。”陶颜宵将他梏在臂处的手拂去,缓了缓神道。

却见那男子不罢休,在空中舞动着左手,像是要追着她抽去的手而去,然而经过一番努力后,却是海底捞月、竹篮打水似的摸了个空。

此时,她才注意到那双犀利深邃的眼睛,竟然是涣散不聚焦的。

“姐姐,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床上的男子忽而“嘤嘤嘤”啼哭起来,那样子好似迷路的孩童,而方才还瞧着深冷、不可靠近的双眸,也生出几分委屈巴巴来,“我忘记我是谁了,姐姐知道吗?”

“你不要哭,我们先把伤养好了,姐姐再带你回家好不好?”陶颜宵为他掖了掖被子,安抚道。

难怪他身上有那么多旧伤,恐是因为与常人不同,遭了人虐待。

陶颜宵长吁了一口气,未料到他醒时竟是这样的场景。

低头又见那男子冷峻的脸上,带着一方稚气,面颊上挂出的两道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再与之高大的身形作比较,全然是格格不入,又异样的。

这不免又坚定了她心底的几分猜想。

“姐姐说话要当真哦。”他破涕为笑,眼角的泪还未滚落,便已露了一口洁白的皓齿。他的眼睛转向陶颜宵这一头,因着眼神不聚焦,深邃的眼眶便带着些迷离,语气天真又迷惑,“天这么黑,姐姐为何不点灯?”

陶颜宵一脸凝重,并不接话。小心伸了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并不躲避,长如鸦羽的双睫也并未忽闪,只是直直得盯着她的方向。

“他果然是看不见的。”她心道。

悲悯之情在心海升起,那温柔的手指,欲为他阖上双眸,“家里没蜡烛了,姐姐去城里买些来,你好好休息。”

倏忽,男子宽大的手掌腾空直上,兀得抓住了她的指尖。

他不哭不笑、未有表情的时候,面上是丝丝凛冽的威严。那遒劲的手,在猛然握住陶颜宵时,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逼迫感。

被囚在男子掌间的手指微不可查得一颤,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因着自己的冒昧,和男子身上强烈的压迫感,她的声音竟都有些慌张,“你看得见吗?”

可转瞬间,陶颜宵却在男子的脸上看到了一副可怜模样。

那俊冷白皙的面颊上,带着些孩童的稚嫩之气,呜咽着摇头。

陶颜宵蠕了蠕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空气变得沉默,隐隐夹杂着的血腥味道,让人心绪低沉。

她望了一眼屋外,此时远处山头已经有一层白蒙蒙的鱼肚白泛起,她该走了。

若再耽搁,怕是要赶不上刘一壮家的牛车,届时误了正事,可要耽误了治疗。

低头思忖着,却见那男子已经合上眼睛。轻轻的鼻息声在床头响起,显然已经安然入眠了。

一丝笑意在陶颜宵的眼眸处划过,随即又轻叹一声。

傻人有傻福!

陶颜宵从家出发时,整个庆和村还睡在朦胧的夜色里。

因急着赶路,也模糊能看到脚下路的影子,她便只匆匆提了钱袋,摸着黑往刘一壮家赶。

刘一壮家住村子的东边,这东边因着有一弯河,便集聚了几片村房。而她家和王婆家则住村的北边,另有几家相隔甚远的零散户,因此相比之下要冷清许多。

从清冷的村北摸黑走到村东大抵花了她半个时辰,走过那弯河时,已然看到几家星星点点的灯光,其中一家便是刘一壮家的。

“我倒是谁来了?”徐春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