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杨大勇是个对继女恶意这样大的。
媳妇又说都不是恶意大,他只是无意。
无意。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有决定权,不在意下却随意决定人的人生。
那……似乎比恶意更令人胆战。
-
杨可琳在家里待了几天就走了,没有去凑礼拜天的热闹。陈柚去当女纺织工,而她去念大学。她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未来也相差甚远。
她们正处在一生中最好的岁月中,年轻到未来有种种可能。
站在此时的视野上,她们的前途都算光明,都是坦途。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会被分配工作,在学校的几年的学习也并非是脱产,所以工作后大学生能够得到比其他新参加工作的人更好的机会。而回到国营厂工作,比起在犄角旮旯里头种不怎么会种的田,挑不怎么能挑得起的担好很多。
可是,假设一个人的发展期是十五年,却不是错过前面的三年,还会有后面的十二年的。人生是连续的,发展是可积累的。在一些时刻的一个选择一个转向,已经决定了未来的天差地别。
错过了前面的三五年,也抓不住后面的十年。
杨可琳更是对“一步错、步步错”有深刻感悟。
从未来回来的杨可琳知晓,五年内国家会发生突变,却更晓得人不到绝境一般很难下定决心去改变。
改开的到来并不意味着那些在工厂有稳定工作的人能够走出工厂。
变化的成果不是在一天之内看得到的。
但往回看,结局有迹可循。
陈柚去棉纺织厂,在未来的眼光里,是日以继夜的体力活。几年后她的手会跟那些做工的男人一样粗,宽大的指节粗糙厚实的皮肤,会成为她褪不去的标识。
可是顺着时间的顺序,按部就班的生活,并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工作上成为组长甚至工长,又怎么会舍得抛弃现有的一切,从头开始呢。除了从未来回来的人外,纵然窥测到一些未来的变化,也是很难以下定决心的。
杨可琳拥有的不是同时代人的信息差,她拥有的是重来一次的宝贵的确定未来。
“可琳,怎么这样快就回来?”
杨可琳点头:“没什么意思。”
“沪市怎么会没意思!”她去过一次都不得不感慨,就是三十年后她的家乡也不会有沪市如今的模样。若是没有漫长的过渡期,第一次抵达沪市,她定然要认为到达了两个世界。
不是窄小的黄泥路,而是宽阔的水泥路。
下雨天出门也不用担心,沾了黄泥的脚重到抬不起来。
沪市与她的家乡就像是两个世界。
怎么会没有什么意思。
何况沪市还是杨可琳的家乡……
“没有多大的变化。”
哦,原来是因为变化太小了。
杨可琳不介意“有关系”这样一回事,一些人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但也存在一些人“不好意思拒绝”。很多时候,机会都是由自己争取的。在家庭这个小战场上取得阶段性胜利后,杨可琳的胆子也变大了。
生出一种,命不由天之感。
日子过得不顺意的上辈子,实在是被蒙蔽了双眼,生活在一个固定的小圈子里也没有长出什么见识。这辈子回来后先是去了兵团,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年纪相当的热血青年,后又到了大学这个小社会,拥有了更多的人脉与资源。
跟去棉纺厂当螺丝钉的陈柚不同,去年暑假杨可琳就通过关系进入厂里实习,像她这样的大学生在厂里是受到优待的。人一旦有本事,被人瞧得起,路子都顺了不少。
有了上辈子的日子作对比,杨可琳对很多事情都提高了忍受能力。在家属院的时候,作能给她带来好处,她自然乐得当一个作精,让那些想着欺负她的人,想着她不好的人,都失望不爽。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