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说是的时候,惹了一片的羡慕。
没结婚的得攒着钱票娶媳妇,就算是成了工人,参加工作的前两年,每个月工资二十来块钱,大小伙子一个月在食堂吃饭要十一二块钱,有的不会过日子的,一个月工资半个月就没了的。紧巴巴过日子的,一个月也攒不到什么钱。
要是买上一件时兴的衣服,夏天的还好工资能顶用,要是冬天的不吃不喝也买不下来一件大衣。学徒工的那点工资,除了吃之外,随便哪里花花也就没了。没结婚的小伙子,发工资的时候下馆子搭一两顿饭……
想靠自己攒钱娶媳妇的,跟新衣服裤子没有什么关系。
没点积蓄,哪个大姑娘乐意跟着你吃苦的。
至于已婚的,大多是正式工,工资是比学徒高,一个月三四十块钱,家里的嘴巴也多。
家里头吃的最不能缺了挣钱的人,但是在穿的上,挣钱的那个也没有多少优先权。结婚前可以花几个月的工资买一件大衣,在结婚后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的。
正好到了饭点没结婚的就羡慕着陆子牧,“嫂子对哥真好。”
这话说出来也惹人笑,小伙子被打趣是发季发春。
也有人语重心长与陆子牧提起这布料、棉花还是得攒着。陆子牧的裤子一瞧就不是乡下的土布,而是商店里买的时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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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年夏,下乡的第五年陈柚通过沪市工厂的招工,离开了赣省。
拿着介绍信陈柚乘上了去沪市的火车,到了沪市她先寻了一个招待所安置下。回家前,陈柚洗了一个澡。
陈柚没想到一回家就碰见了杨可琳。
一眼瞧过去,不用问也知晓对方的这几年过得不差。
初见的时候,陈柚觉得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对方高人一等的姿态,纯纯因为杨可琳在信件里多变的态度。
一时厌恶,一时善意规劝。
给母亲写信对她散发恶意的是杨可琳,因为她回了一次家,就回家闹得家属院人尽皆知的也是她。
做到这种程度,也可以说,是对她没有恶意的么?
人长了一张嘴,不仅仅可以用来表达心里话。
更要看自己因为对方的言语、行动遭遇了什么。
无论杨可琳是不是针对她,陈柚都不认为两个人能够相谈甚欢。心里头有个坎过不去,不至于将杨可琳看成仇人,但绝对不可能将对方作为恩人。
窄小的屋子门没有紧闭,空气依旧闷热,夏日不打算放过屋子里的人,阳光透过来可以看见空气中飞扬的尘埃。
杨可琳没问陈柚为什么回来,而是带着遗憾说:“你还是选择当工人。”
???
说得她做出了多么错误的决定一般。
好不容易回城,碰到的第一个说话的人,不是向她表示恭喜,而是来展露遗憾。
这样的遗憾实在是没有道理。
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一次一次向沪市招工的人报名,总算落实一份工作,到了杨可琳口中,倒像是她做错了选择。
陈柚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说:“我们院的大学生回来了。”说话的声音是渐近的,甚至是她一转头就可以看见的。
“什么大学生,我还是我。”杨可琳叫兰英婶别拿她打趣。
陈柚茫然了一瞬,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捕捉到谈话人的笑容,三个人有不同的笑意。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杨可琳会提起工农兵学员的事,只是因为对方在准备着。
杨可琳成为大学生的事,郭春雅不比别人早知道多久。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面子上添光彩的事,别的人都说他们一家子是石头不成,这样天大的好事也能这样久闭口不提。别人夸张道郭春雅是怎么忍住炫耀的心,郭春雅只能把话往心里吞。
兰英儿子今年从城郊回到厂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