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父亲当年说这些,其实眼中是有光的。
这一刻迟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父亲是想要荣华富贵、权倾朝野的,但他可能也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的。
他看向阿幺,阿幺的眼神里似乎满是伤感,不像悲伤那么苦涩,却也不像仇恨那么尖锐,就像缓缓流淌的劣质蜜糖,透明的琥珀色缓缓流淌,哪怕尝上一口,都觉得嗓子里疼得很。
迟疏是知道老太后是怎么对她的,他也知道迟疏对老太后,是特别恨、特别恨、特别恨的。但如今他感觉,这种恨意好像已经消退了,变成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阿幺说:“我们……把她也带回去吧。”
阿幺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这个女人抢来的,是皇家一脉最后的血脉——虽然是个女的,进不去祠堂的那种。
阿幺也在想,如果没有老太后,她也就没有这番际遇,也永远拜不得祖宗天地,更不会打下如今这番基业。
是不是,她其实也成全了自己呢?
迟疏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他说:“听父亲说,九重塔落于十方结界之内后,四国各有一枚天命印玺,凑在一起,可以开启通往重渊的法阵。”
“嗯。”
阿幺回答。
阿幺和迟疏回了皇宫,带上了那个老的,也带上了那个小的。
称帝、立后、封太子、尊太后,阿幺一件一件地筹划,一件一件地去办,一个一个人地安排。
如今天下初定,只在对北猎还有部分的战事。但内部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事务需要处理。
琴魔跟塔塔如今换了身份,是朝廷名义上的闲散王爷和诰命夫人,成了婚,如今已经不管什么了。
阿幺为太后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宫室安置,精挑细选了自己的人来伺候。说是侍奉,也有监视的意味在。只是如今,老太后也不挑这些了。
她甚至可能都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更别提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宫里如今侍奉的人,大多是从东昌皇宫还有南启皇宫里带来的太监,还有重新选出来的宫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监逃出去的少,宫女逃出去的多。
但至于逃出去,还活不活得成,那便不知道了。
因为夫妻两个身份的问题,迟疏身边只有之前在赵府伺候过阿幺的那个哑女贴身伺候着,阿幺的身边则干脆没有人伺候。六宫空置,为了方便混淆一些东西,阿幺基本上都是住在迟疏那里的。
这些都还好办,唯独难办的,便是儿子。
阿幺的嗓子,如今算是彻底坏了,那让嗓子哑掉的药丸已经不用吃了,但她毕竟吃了很久。那哑药极其寒凉,久用之下,阿幺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或许以后继续修炼,还有转机,但目前是不会有了。
有的时候阿幺也会在想,如果她还能生孩子,她真的还会在意这个怎么看都觉得哪哪都养歪了的儿子吗?
只是哪来这么多如果啊。
皇帝的一天,并不轻松,如今天下未安,就更不轻松了。朝里的人要换、办事的人要换、下面的人也要换,这些看起来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可实际上,却又需要可用的人手,又需要可换的时机。
阿幺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她是想把好容易找回来的疏姐姐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可疏姐姐又何尝不想替阿幺分担。眼看着阿幺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疲惫,哪怕是从五日一朝变成了十日一朝,也依旧每日那样的忙碌,疏姐姐还是想帮她一点的。
只是她本身就带着自己的势力,若是插手政事,只怕会给下面的人一个错误的信号。所以想来想去,除了宫里的这些开销用度之外,他也只能在太子一事上,为阿幺出出力了。
太子之前在西寿皇宫里伺候的人,阿幺一个也没带,但看着太子对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新来派去伺候的人,太子似乎也不甚爱惜,时常打骂,稍有不顺从,便要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