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梢咬唇:“不曾。”
早晨梳洗匆忙,也不曾细细梳理公主的长发。
只是公主身体发肤从未受损,这一缕断发,便是春梢几人万死难辞的罪过了。
公主指尖细细摩挲着掌心柔软的发丝,似是在想什么,良久,方道:“是了,早晨时尚完好,并非你的过错。”
她淡淡道:“今日去城外,沿道野草丛生,不慎粘了苍耳在发上,便索性叫太子帮本宫剪了。”
“公主怎么能……”春梢应是信了,露出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以后可再不能一个婢女都不带地去野外了……”
“无妨。”定南道,“你下去罢,叫春芽来。”
春梢福身行礼退下,很快换了春芽进来。
春芽和几个小宫女伺候着公主上床,熄灭炉中熏香,剪灭内室烛火,正准备放下床帐,便听公主问:“昨夜,本宫是如何回寝处的?”
春芽跪在床前,略一回忆,细细说道:“昨夜您和殿下议事到亥时一刻钟左右,许是过于疲累,加之又饮了酒,便沉睡过去了。奴婢们从未见过这番情形,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您身体不适。好在太子殿下一直在您身边,知您是困乏了。只是却不好让您将就睡在书房,又怕动静太大惊醒了您,便由太子殿下抱您回了寝院。”
不必说,定然是连这内室也进了,否则凭春芽几个,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将公主送至床榻内。
床前的灯火已被吹熄,床帐内光线昏暗,春芽看不清公主的表情,只模糊听到公主问:“殿下和本宫是何时进的书房?”
“约戌时三刻。”
将近一个时辰了。
定南不记得她和荣蘅在书房中待了这么久时间。
而公主和太子时常单独议事,和朝臣单独议事的次数都不算少,且从来不允婢女们近前伺候。所以不论公主和太子在书房待了多久,她们也是不敢上前敲门问询的。
春芽还待公主有什么吩咐,公主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春芽等了等,便无声地将床帐放下,退出了内室。
昏黑的床帐内,帐钩上垂挂的涂金缕花银薰球中隐隐逸出淡淡的安息香。
定南闭眼沉思,她今日想不明白的事着实太多了。
但这些,都不是足以令她做判断的关键线索。
定南不着急。
她从小被教养的便是,无论何时都不要急着妄下断语。
就如同观赏一座园林,移步易景,只要耐心足够,总会有窥见全貌的时刻。
荣蘅还要数月才会回来,到那时,谜底或许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又或许,那时候她会得到园林主人留下的最关键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