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朝云沉默了下来,过了少许,才轻声说道:“毕竟这里是缺一门的地方,李石再如何大胆,也不至于来这里吧。”
尤春山惆怅地说道:“他都敢去槐都,为什么不敢来缺一门?”
“也许确实不敢。”
这一句话自然不是余朝云说的。
而是在后来才进入了白月之镜,终于走到了这里的南岛说地。
二人回头看着那个执伞而来的少年师叔,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南岛神色凝重站在那里,抬头循着那些幽冷的细雨光泽,向着白月之镜的那些万千断崖与滴漏的最上端看去,轻声说道:“白月之镜的最上端,有一个人。”
少年低下头来,反手自身后拔出了那柄鹦鹉洲,流水一般的剑身之上,此时却是有着诸多雪屑凝结。
这些细雪,自然不是因为南岛自己的剑意带来的。
而是神海之中,某一道近乎被遗忘的剑意。
那是最初,劈开了他谷神的那道剑意。
若是尤春山与余朝云二人可以看见少年神海之中的景象,大概身上早已经满是剑痕。
那样一道本来安静的悬浮在神海桃花之上的剑意,此刻却是在散发着极为凌冽的寒意。
倘若不是那一本大道古卷镇压在上面,大概此时已经破海而出,落向白月之镜之上。
这样一种异动,是从少年走在悬阶之上,突然抬头看向暮色里的白月之镜顶端,看见了那样一个盘坐于上方的身影开始的。
尤春山有些不解地问道:“白月之镜上面,不是本来就有很多道人吗?他们好像在修着什么门?”
余朝云轻声说道:“难道那不是道人?”
南岛静静的看着鹦鹉洲上的细雪,甚至于因为神海之中的剑意异动,使得这样一个少年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起来。
一直过了许久,南岛才将剑收入鞘中,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要上去看看。”
尤春山犹豫了少许,大概本想说自己跟着去,只是又怕自己变成累赘,所以想了想,还是看向了余朝云,说道:“师姐你带着剑匣随师叔上去看看。”
余朝云点了点头。
南岛看了眼二人,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既然是在缺一门的东西,大概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你们待在这里便可以了。”
余朝云将手里的剑匣推了过去,说道:“那师叔还是带着剑匣去吧。”
南岛本想说倘若自己的剑都没有用,带着这个剑匣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想了想,这样大概有些伤人,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余朝云倒也没有坚持,把剑匣收了回来,看着少年说道:“师叔小心一些。”
“嗯。”
少年撑伞,抬头看了眼上方,而后沿着那些层层叠叠的断崖小道,一点点向着白月之镜的最上方走去。
尤春山与余朝云停在那里。
“难道缺一门里面藏了什么大秘密?”
这个东海年轻人低声嘀咕着。
余朝云轻声说道:“谁会把大秘密摆在最上面?”
尤春山默然无语。
......
小道童的存在,对于许多人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大秘密。
从当初谢朝雨带着小道童在人间晃悠了一年,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道人从未想过要将这样一个故事藏起来。
只是终究有些东西,需要站得足够高的人,才能够看得见的。
王小花沉默地坐在暮色之下的白月之镜上。
分明暮光柔和,海风也带着暖意,只是这个小道童却像是身处某片风雪之中一般,脸色苍白,唇齿战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像是有着某些东西,正在尝试着从自己体内撕裂开来,挣脱而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