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柄剑,在剑崖之上安静的待了千年之后,随着某个眸含秋水的女子的死去,短暂地在人间停留了半年——事实证明,秋水当初做的,确实是对的。
倘若她没有将这柄剑带去秋水。
只是这样一个崖上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在当初东海的故事里,将这样一柄剑留下来。
神河或许不如陈云溪。
只是这样一个帝王,本就是站在人间之巅的存在。能够制约于他的,自然不过与他同时代的几人而已。
只是故事走到了这里,或许人间也确实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那样一个帝王将剑拿走了。
只有一个陈云溪。
秋溪儿默默地看着那个暮色里捧着剑,蹚着溪水的白发剑修。
或许这便是草为萤所说的,没必要去强行做着崖上人的原因。
只是。
这样一个向来冷漠疏离的女子,却也是有着许多的茫然,抬头看向那片暮色的天空,有着某个剑崖前辈正在醒来的天空。
他们这样的,在剑崖待了一辈子,不问人间之事的人,倘若不做崖上人,又能做什么呢?
磨剑崖在那样一个来自秋水的女子手里,已经与人间疏离了千年。
千年的岁月,人间当然已经物是人非。
秋溪儿默默地想了很久。
陈云溪已经带着剑走到了崖前。
这个白发剑修面对着这个白裙晚辈,却依旧是无比端正的行了一礼。
“流云剑宗陈云溪,见过崖主。”
秋溪儿自然明白,这样一个十五叠剑修的剑礼,并不是真的是给予自己的,而是自己身后的这座高崖。
所以她亦是很是端正的回着礼。
“前辈无需多礼。”
二人一上一下的站在那处剑阶之前,静静的看着彼此。
陈云溪自然是第一次见到秋溪儿,这个崖上女子,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三剑之中极为古老神秘的剑修。
一直过了许久,秋溪儿目光才落向了陈云溪手中的那柄剑上,伸出了一只手来,缓缓说道:“有劳前辈将崖上之剑送回来。”
陈云溪却并未将那柄剑递过去,只是轻声笑了笑,说道:“千年未至,我想去崖上看看。”
秋溪儿沉默了下来,长久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白发剑修。
“前辈要来崖上看什么?”
“千年人间变迁,或许也只有崖上才有一些故人辄痕。”
秋溪儿什么也没有再说,收回手来,转过身去,默默地将那样一条上崖之道让了出来。
陈云溪捧着剑,静静地抬头看去,却是蓦然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崖主可知为何世人千年仰望磨剑崖?”
秋溪儿沉默少许,缓缓说道:“因为剑崖太高。”
陈云溪便站在那样一处长阶之前,平静地说道:“高崖可仰,但却非景仰。磨剑崖从来都不是因为不允许世人踏足,才被世人仰望,就像当年白衣师兄与我说的那样,剑崖一直便在人间,只是世人走不上去——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这个白发剑修静静的看着那个在剑阶之上让出路来的白裙女子,轻声说道:“你可明白?”
秋溪儿静静的看着这个流云剑修,缓缓说道:“自然明白,只是前辈。”
纵使是这样一个惯于清冷的女子,语调里却也是有了一些遗憾的意味。
“我并非十年剑宗之人。”
当然是这样的。
或者换句话而言,这样一个女子,其实可以说是人间剑宗之人——秋水,丛刃,神河。这三人都是当年人间剑宗丛中笑的弟子。
陈云溪挑眉看着秋溪儿,这个女子在遗憾地说着那样一句话之后,却也是收敛了情绪,看着陈云溪很是诚恳地说道:“我自是看不住这样一座高崖,但前辈看得住,所以前辈不妨上崖前去浊剑台坐守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