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月气喘吁吁地手脚并用地趴着那条漫长的长阶,阑离的尸体便横在那里,脸上依旧带着被死亡被风雪冻结了的笑意。
“便是我都以为这柄剑会是你拔出来的。”
寒蝉轻声说道:“他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样拔剑的,我们没有想到,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这并不重要。这样一个故事的输赢,对于人间又有什么影响呢?”
所以大抵也只是阑离的意气之争而已。
“对人间当然没有影响,只是师兄。”柳三月踏上了雪阶最后一层,在那里驻着腰喘息着。“你能说,这对于你是没有影响的吗?”
寒蝉沉默了下来。
这自然是有的。
哪怕是很多年以后,寒蝉永远都会大风历一千零四年正月十五的这一刻。
有人越过了他,赶在他前面,拔出了那柄剑,而后慷慨地将王位送给了他。
寒蝉想一想这样的画面,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是又很快地松开来,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的剑光正在慢慢稀落下去。
哪怕悬薜院已经掌控了局势,也不可能真的对巫鬼道之人赶尽杀绝,那是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的事。
更何况,人间没有一场战争是单纯的为了杀戮而来。
必然是因为有所争。
于是有所得。
但是神光依旧,那一场位于假都之外风雪十里的春祭也许依旧没有结束。
它漫长而繁琐,繁盛而热烈,浩瀚而肃穆。
“我们不可能赢过神女。”
寒蝉不知道为什么,低下头来,看着柳三月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槐安的时候,他曾经无比诚恳的相信,人间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哪怕面对数千年前归来的神女,依旧可以风雨拂面而不动如山。
柳三月也许猜到了寒蝉经历了什么,轻声说道:“人间只有神女,太一之祭,也不可能真的将东皇太一带回人间。”
东皇太一身为古人间至高神,自然与神女瑶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哪怕是槐安,依旧有着这样一个神鬼的影子。
只不过黄粱叫做太一春祭。
而槐安叫做元宵节。
寒蝉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或许吧。”
二人在风雪殿前并肩坐了下来。
一同抬头看着那片天空里不断变换的神象与恒常久远的神光。
沐浴神光,哪怕是世人,也不似在人间。
“巫鬼之力是黑色的,听说冥河之力浓郁到极致,是雪色的,神光是银色的,三者同出本源,所以它们到底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寒蝉轻声说道。
柳三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道无常形无常理,也许一切都只是世人所希望看见的颜色。”
寒蝉挑了挑眉。
柳三月继续说道:“巫鬼道的人常年把自己藏在深深的巫袍之下,就像是要在黑暗里藏着一些东西一般,于是便理所应当的成为黑色,冥河之意是生死之意,是寒冷的,于是就像雪一样,而神光,那样一个曾经主宰过这片人间的时代,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侵犯的,于是便是皎洁清冷的银光。而道门,一个唯物主义的教派,代表着探寻,真理,与热烈的希望,自然便是辉煌的金光。”
“剑光呢?”
柳三月微微一笑。
“石火隙驹尔,代表着极致与冲破一切的耀眼的白色。”
譬如磨剑崖。
寒蝉转头静静地看着柳三月许久。
“这是道典里的东西,还是你柳三月瞎说的。”
柳三月轻声笑道:“道无常形,我所思所见,既是我所闻之道。”
所以大概就是他柳三月瞎说的。
寒蝉倒也没有在意。
“所以天下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