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伞下的少年。
南岛目光远眺而去。
“南衣城外的那个镇子不见了。”
南岛很是平静地说道。
“我在那里过了十五个年头,然后四月的时候,回到那里,什么也没有——我应该是过过年的,但是有时候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代表着过往记忆的镇子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难免会让人觉得,其实曾经什么也没有过。”
南岛轻声笑了笑,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酒壶,喝着那种记忆里喝了很多年的桃花酒。
“有时候我就会想,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南柯镇,只是我坐在人间剑宗门外的河边护栏上,不小心做了一个梦,然后很是茫然地将梦当真了——假如有人失忆了,醒来的时候正好在做着梦,会不会就将梦里的人间当成了真的,以为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误入的人?”
草为萤微微笑着说道:“梦里从来是人间,千载未尝不少年。蝶梦之事,向来都是无法解答的问题。但是你的很显然不是的。”
南岛皱眉说道:“那如何解答?”
草为萤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看人间。”
南岛看向了小镇,只是依旧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草为萤于是又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世人做同一个梦的概率微乎其微。”
南岛于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三月的一个故事。
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壶。
——这是你爹给你送来的酒壶,说要你好好修行。
这是当初云胡不知的原话。
故事很简单。
有个叫做卿相的老酒鬼去了一趟镇子里,带了一壶酒回来,只不过没忍住,自己偷喝了,于是光把一个酒壶送了过去。
南岛脑海里如同一声惊雷乍起。
是的。
人间广袤,世人万千,岁月久远。
但是哪怕在所有的时空维度之中,世人做同一个梦的概率,依旧是微乎其微的。
自己怎么会那么巧,正好与卿相做了同一个梦呢?
南岛怔怔地看着人间。
是的,南柯镇确实是存在的。
只是当南岛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却又沉默下来。
那场惊雷,化作了一场细雪。
于是原本安静的小镇里,也开始缓缓下着细雪,倒使得那些热烈的灯火,铺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细雪人间过新年。
然而南岛却没有看这些东西的心思,只是转头看着身旁的青裳少年。
“所以为什么当初那座镇子会消失了?”
草为萤只是握着手中的酒葫芦,小口的喝着酒,无比平静地说道:“你在走十二楼的路,难道不明白吗?”
南岛蓦然沉默了下来。
草为萤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笑眯眯地拍着南岛的肩膀说道:“你曾经确实有过一个小镇的故事,但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少年。”
只是出乎意料的事,小镇细雪屋脊上坐着的少年却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从沉默里挣脱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小镇风雪。
是临近过年的,灯火流溢的喧声笑语的小镇风雪。
“是的。”
南岛轻声说道。
“他走到哪一步了?”
草为萤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斩心我,踏天门?我没有关注过那个东海铁匠的故事。”
人间也没有关注过。
大概只有某个曾经在剑宗园林的溪桥上趴着睡觉的白衣剑修知道一些。
南岛缓缓说道:“难怪我这一生,总感觉混混沌沌。”
原来我爹竟是人间十二楼大佬?
连当年的白风雨那样的人,都只是停在了斩心我之前。
鬼知道那个东海铁匠是什么境界的存在。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