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晃动着。
柳三月安静地躺了下来,看着附近的一切,又偏头看向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头子。
“多谢老人家了。”
老头子摇着头,说道:“也是你自己命好,昏迷在大泽里,还漂了上来。我刚好去挖点芋头回来吃,不然今晚过去,你还得被重新冲回泽里去。”
老人一面说着,一面指向西面。
那里很远的夜色里,有一条从高山之上坠落下来的浩大河流。
柳三月轻声笑着,说道:“那或许真的是我命不该绝?”
“你遇到过什么命须该绝的事?”
柳三月看着老人,想了想,说道:“这是一个很残忍的故事,我怕说了,会吓到您老人家。”
老人拍着大腿哈哈笑着,说道:“我活了七十来岁了,有什么残忍的故事能吓到我?”
柳三月很是诚恳地说道:“我不是在骂您,但我还是想说,活得久,不代表见得多。”
老人摇着头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儿哟。”
年轻的娃儿怎么了?
老人并没有说下去。
柳三月倒是有些好奇,说道:“我们怎么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二人在小院里吹着大泽那边而来的湿润的风,风中花香不止。
柳三月看着那些满院的花,还有院外那些绵延而去的花圃。
“这些都是您种的吗?”
柳三月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种了好多年了,一开始的时候不会种,种下去没多久,就死了,要不就是种子沤死在泥巴里,抠出来的时候都烂了。”
“种多了之后,总能学会的。”柳三月笑着说道,“就像现在这样,确实很好看。”
“那是自然的。”老人一面说着,一面回忆着,“最开始种死了很多之后,我还回去过南衣城,专门去了一趟悬薜院,找了一些书来看,边学边种,于是就慢慢的越种越多也越种越好。”
柳三月察觉到了老人话语里的那句‘回去过南衣城’。
“您老人家以前还是南衣城的?”
“都好多年了,几十年前就从南衣城出来了,他们都爱打牌,我不爱打牌,就想安静一点,干脆出来了,在山下自己建个房子,安安静静的,好得很。”
“原来是这样。”柳三月点了点头。
也没有去问老人以前在南衣城做什么的。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那些花圃,却是问道:“你呢?你从哪里来的,到大泽里去做什么?”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我从北方来的,很远,要在槐都过去之后了,也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青天道。
但柳三月没有说。
很多年前柳三月就离开了青天道的青山,去了槐都为官,这也没有说。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从安静的地方到繁华的地方,又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有多安静?”老人似乎很是意动。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冬天的时候,一下雪,整个青山都被大雪覆过,于是你可以听见隔壁山里有只兔子在雪里跑着。”
“那真的很安静啊。”老人无比艳羡地说道。
柳三月轻声笑了起来,说道:“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的,人间很大啊,总要出来走走,看看璀璨的灯火,看看繁盛的街头。大雪里听隔壁山的兔子跑是很好的,但是在人间长街听着风声里的嬉笑喧闹,也是很好的。不是有什么取舍,而是要一一走过。”
这些东西老人没有问,但是柳三月还是说了,自顾自地说着。
就好像还没有从那座高台之上的那个故事里挣脱出来。
又好像是在给自己解释着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