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儿,世道艰难,你一弱女子在外揾食不易,我以郑家之誉发誓,庇护你几载,等风声过去,无论你是想回苏家还是想隐入民间,我与伯父又怎会阻拦。我们如此费劲心机只是为你能平平安安度过此劫。”
面对郑璋的深情剖白,苏皎不想再争论,要不是有前一世的经历,她此刻必定会怀着对川中父老的歉疚对眼前之人感激涕零,谁能想到此刻深情款款、大义凛然的谦谦君子几年后会变成引燃战火的刽子手。
这一世的苏皎冷漠戏谑,“既然口口声声是为了我,那现在按我所想,放我下车,可好?”
郑璋双唇紧闭,两人对视,车中一阵沉默。
——
狭小的山路上碎石乱飞,一拨护卫快速驶向山峡,小心护送着中间两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
车轮滚滚,整条路上只有这波人马还在赶路,天色渐暗,队伍行进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
山峡间的小路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头,茂密的树枝把阳光遮挡严实,微微靠近便能感到凉意四袭,但这波赶路之人却没有丝毫犹豫,径直驶入其中。
倒是隐在山头茂林中的霍凌恒犹疑了,“你可看清了,确是这波人?”
侯三为了将功赎罪,跑了整整半日,略显阴寒的树荫也没止住他头上冒出的汗珠,“大当家,我在苏王府附近蹲了半月有余,他们家的马匹和兵器熟得不能再熟了,就是这波,准没错。”
“马和兵器是,那人呢?”
侯三挠挠头,声量因心虚明显低了几分,“王府的影卫哪是我能窥探的,但他们配的墨剑可是跟墨影的一模一样。”
“罢了,截了再说!”
号令一出,长刀毕现。
峡谷内充斥着尖锐的马鸣声,狭路上疾驰的马儿纷纷扬起双蹄,在一堆挡路的大石前急停。
半人高的乱石混着枯木严严实实地横在路中央,挡住了这队人马的去路。为首之人不发一言,快速调转马头,一时间马鸣迭起,黄土四扬,整个队伍都在调转方向。
霍凌恒怎会让他们轻易离开,趁着马车掉头之际,一声令下,两侧山坡之上冲出数十挥舞大刀的土匪。
想象中的短兵相接并未发生,被袭击的护卫一见有埋伏,也不再等待正在调转的马车,在包围圈还未形成之际,一群人狠甩马鞭,加速冲出山峡。
“莫追!”霍凌恒一边大声呵止还欲追赶的土匪,一边快步跑到横停在路中的马车前,用手中大刀挑起车帘。
“该死!”锐利的刀锋随着霍凌恒的愤怒被深深插入车辕,四周逐渐围拢的土匪噤若寒蝉。
沙沙风声中隐约混杂着从马车中传出的嘤嘤之声。
——
夜幕降临,郑家的马车丝毫没有歇息的意思,依旧马不停蹄地赶路,此刻早已远离了川中区域。
苏皎感到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她轻轻挑开车帘一角,漆黑中只能隐约看到马儿的轮廓,她更大幅度地掀开车帘,除了自己所乘马车的车头挂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其他人都在黑暗中赶路。
今夜的月亮被厚云遮住,唯一的队伍走在破落的山路上就像一群鬼影在移动。
苏皎的双眼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黑夜,认出了前方的郑璋,正骑着马与一人交头接耳,那人的马匹和装束明显不同,苏皎觉得很是熟悉,定睛仔细辨认,心中一惊——这打扮竟与在客栈接她的影卫极像。
郑璋似心有所感,猛然回头,锐利的目光吓得苏皎一哆嗦抖掉了手中的车帘。
还没等苏皎理清思路,郑璋便跨上了马车。
未等郑璋坐定,苏皎就出口质问,“你们把墨影怎么了?”
郑璋端着君子模样,不紧不慢地坐下,“我说过的,让他们做个引子,吸引那边的注意。”
“不过……倒是没想到,引出的了个‘李鬼’。”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