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没再言语,拉着我往上走。
待我们走到第二段台阶时,石阶旁亮起来两行灯。我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穿着夜行衣拿着火折子,与我们大概离了十几节石阶那么远,应是先在上面候着的。
“越上的台阶越破旧,看着点眼下的路。”季辰出言提醒。
待到我们走过第二段石阶,第三段石阶旁的灯也点亮了,而我再回头,走过的灯却陆续灭了。
“是我叫人候着熄的灯。长阶上突然亮这么多盏灯,我怕有路人会跟着上来。”他顿了下补上一句,“已叫人守着了,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想来这么多回只要跟在季辰身边,便总是不带脑子的放心。
他这个人虽然有时说话令人不悦无语,有那么些许霸道无理,可确然也从没有什么不妥无礼的举动。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越往上走心越凉,连先前想问的想骂的一通全都弃了,那些原本打的腹稿被撕得粉碎。
看来今日不仅是我想同他有个了断,他如此不遮不掩大张旗鼓,也是想同我摊牌。
如此我还说个什么,问个什么。
我等着不就好了。
“没什么想说的,我也不知道你的那些随从在哪儿,他们在暗我在明。”我冷声道,“不喜欢别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感觉像被箭瞄准的鸟雀。”
他默了片刻才低低笑了一声:“其实也没有几个,一会儿到了亭子里我叫他们离远些。”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石阶,季辰带着我走走停停好一会儿,终于到了顶。
春花亭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反而十分清雅简单。从外面看像是一个佛寺的偏院,连个牌匾也无,可若到了这里,便知道,这酒楼的名字是依着这亭子取得。
这里种了许多梅花树,还未到冬末春初全然盛开的时候,如今只一点点栖在枝头,颜色又淡,远远看像冬日里开出的桃花。
院子不大也不小,房梁却高,如果把门关起来,应该是十分空旷且压抑的。可能是不愿闲人打扰,四面八方都用墙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两扇大门,一扇通石阶,一扇通酒楼,两扇门上都做了一面清薄的纱帘和一副竹帘。此时两道门皆只拉了一道纱帘。
从这里望出去,满街的灯火如同流动的繁星。
映入眼帘的是整个京城的热闹繁华,山河锦绣。
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京城的夜景,俯瞰着方才拥挤热闹的人群,渺小得几乎看不清……我想起小时候蹲着看的地上的小虫子。
人群的喧嚣嬉笑声听着很模糊遥远,好像被隔绝了开来。
身处这个位置,仿佛只是一个俗世的旁观者。
亭心点了一盏很大的花灯,看着有些年头,像是祈福所用。花灯的心做成了一帆小船,做工精巧设计别致,不禁让人多瞧了几眼。
“走这么一会儿,饿了么?吃点。”季辰坐在了桌前给我倒了一杯酒。
桌上的菜是冒着热气的,看着很丰盛,旁边的小案上还摆了几盘糕点。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同我怄气?”
我想是的。
如若没有那天的事情,我应该会很兴高采烈,一路同他讨论这个春花亭的奇闻逸事。
但也不全是。
如若今日不坐在这里,只是上了酒楼坐在了一间雅阁里……
可现下我怎敢说,怎敢问,怎敢怄?
我甚至希望他不要提起,什么也不要说,就让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吃完这最后一顿饭。
但我想他不会如我所愿。
“他爹毕竟是侍郎。虽然论官品与你阿爹差的远,可你若真杀了人家的儿子,这事儿便大了。无论你占不占理,都沾了人命,这是逃不掉的。即便圣上怜悯,免去你的牢狱之灾。一个女子,行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