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汗又是血的,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求你放了我……我明日就给你找个更好的!不……不!今日!今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银两我也有的是!别……别杀我!”
我蹲下俯身看他:“侍郎之子便是金贵了?旁人不是人,只你是?”
他看着我害怕地不知说什么好,缓过神后拼命地摇头。
“想死?”
我嗤地笑出了声。
“没那么容易!”
我一手拽住他的领子将他从二楼上甩了下去。
他砸烂了一张桌子躺在一片废墟上捂着胸口咳血不止。
我从二楼跃下,脚踏在他身上踩了他几下。
“怎么不跑了?再跑啊!”
他伸手死命抱住我的靴子,嘴里的血顺着下巴滴在了上面,含混不清道:“我……你杀了我……我爹……定不会……放过你……”
我一阵恶心,厌恶至极,举剑就刺穿了他那只脏手。
他一阵嚎叫,血溅了我一身,我恍惚发觉方才砍的他一身是血,我身上也不干净。
也是巧,今日穿的正好是一身白。血迹斑斑倒生出几分美感,像是暗壁中开出的杜鹃花。
他躺在地上抱着那只残手疼得一阵哆嗦,再说不出话来。
我眼眶红得几欲滴血,胸中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烧,烧的我五脏内腹都疼,都在咆哮,杀了他!
杀了他!
耳边却变的异常安静,周围的喧嚣都与我无关,只听见剑尖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如此清晰。
我缓缓地,再一次地举起了剑……
忽而一个人影挡在了那人面前,在我斩下那最后一剑时,伸手握住了我的剑柄。
他力气很大,手也很稳,我再不能往前一分。
“滚开!”
我很是火大,定睛一看。
季辰。
这些时日未见,派人寻他不得,再次遇到竟是这样的时候。
“怎么?你跟他认识?”
他沉沉道:“你不能杀他。”
我头昏脑涨,十分头疼,扶额道:“为何不能?若是我偏要杀他呢?”
“今日我在,你便杀不得。”
他这话掷地有声,我明白此话不假,一时口中涌起一阵血腥。
“你……为何要拦我?”
我吐出一口血来,便失了力身子晃了一晃而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恍惚中看见那人瞳孔放大,松开了握我剑柄的手接住了我。
他接我的动作倒不比方才握我剑柄时强硬,很是温柔,让我觉着此人非敌是友。
可又为何拦我呢……
“你个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官家小姐,行径作派倒是匪气。一身江湖义气,血气方刚,也不知跟谁学的。”
我好像听见何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又似是叹息。
“女子气性这样大,不是什么好事。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也该好好收敛些……”
朦胧中有人挑开我的额前碎发,轻抚着我的脸,好像回到了幼时,阿娘那双柔软的手……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年岁还浅,模样比如今稚嫩几分。
听人说,南楼里有个姑娘被人□□上吊自尽了。
叫桃倌,是个唱戏的。
那女子年纪与我一般大,面貌清秀,性子十分跳脱,曾缠着我让我纳她做个小妾。
我非是男子,自是不应。
后来又说做个婢子也行,我那时刚因着那个轻挑的卖身女被父亲责罚,也实在不敢应。
便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