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君,撤兵吧!”
“垂沙之战后,楚军就该撤啦,全然没有必要到魏国一趟。”
雍丘城,楚军将领,围坐在黄歇周围,一个个眼神无光,面无血色,他们现在只有一个需求。
那就是回到楚国,抱着娇人喝美酒。
在垂沙与秦军胶着,这些楚军将领,可以日日笙歌。
进攻魏军,一路上顺风顺水,他们也可以彰显武德。
但是,今日一战,安排在城外两翼的四万楚军,死伤大半。
且背后还有骑兵袭扰,阻拦粮草运输。
所有人都被今天一战,打得没了脾气。
所以,都想劝黄歇早早离开,这样还能够保留住现有的楚军兵力。
在垂沙时,尚且面色红润的黄歇,到了此刻,尽显龙钟之态,杂乱的白发随意盘在头顶,苍白的脸上肌肉松弛,皱纹愈发明显。
他仿佛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摇头道:“我军已进退两难,困守雍丘,粮草不济,城破不过是早晚之事,弃城而走,秦国骑兵紧追不舍,楚军必有大败。”
黄歇浑浊乏力的眼睛,看向在场一位魁梧的将领,与其他楚将的满脸倾颓不同,他表面虽然有所藏匿收敛,但一身傲气凛然,将一众楚将全都比了下去。
“秦军同在与赵国作战,正是楚军罢兵言和的大好时机,若是等到秦军战胜赵国,回头来援,楚军危矣!”
“项燕,你去一趟秦军大营,只要秦军承诺不阻挠楚军回国,我愿主动让出雍丘,减少秦楚两军伤亡,以存两国和气。”
项燕豁然起身,厚重的甲衣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踏步上前,与黄歇眼神交锋片刻,转而柔和下来,领命道:“末将必不辱命!”
黄歇面色平静,目光深邃而没有任何波动,犹如一口深潭,将项燕投来的不满与气愤,全部吞噬消化,没有造成一丝涟漪。
项燕转身离开,身后跟着个和他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郎。
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是抑不住的少年意气。
少年郎追上步履匆匆的项燕:“父亲,楚国真的要退兵吗?”
“垂沙之战,楚军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也没有太大损耗;攻魏之战,楚军损耗严重,粮草辎重和兵力折损,这些都不要了吗?”
“一旦撤出雍丘,楚军这次离楚,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项燕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傻儿子主动送上来,他也是毫不客气地一顿训斥:“你去把春申君拉下来,坐在主帅的位置上,想要为父做什么,为父就做什么。”
少年呵呵笑道:“行刺楚军主帅,会祸及全族。”
他开玩笑的一句话, 换来项燕一阵白眼。
连忙缩着脖子,替父亲打抱不平起来:“大王若是让父亲为主帅,楚军一定不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项燕回头一瞥,毕竟是父子连心,加上少年说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
他发出一声悠长而无力的叹息,道:“春申君若是听我的,拿下雍丘便接受魏军求和,此时楚军已凯旋归国,何至于此?”
“荣儿,你即刻回国,为父有感,此次楚军回国不会顺利,若是为父战死,你便留在项地,直到梁儿长大成人,你二人再图报国之事。”
“楚军还有五万大军,父亲怎会说的如此凶险?”项荣稚嫩的脸庞,浮现浓浓的担忧和焦虑。
“未必会死,但此战大败,楚国必定动荡,项氏一族远离朝堂不是坏事。”
项燕转身把手搭在项荣的肩膀上,满目殷切地看着眼熟的少年,仿佛看到自己的年轻时的模样。
他轻轻地拍打两下项荣的甲胄,笑骂道:“小子,有为父当年的几分风范,别给我丢人。”
“项荣听令,即刻返回项地,不得延误!”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