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突然出现在番吾,距离邯郸不过百里,若是番吾告破,邯郸危矣!”
“寡人想知道李牧现在何处?”
“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地向寡人保证,李牧是赵之柱石,李牧是唯一能够击退秦军的人,为什么还让秦军闯到番吾来了?”
“难道说,之前的流言和那些士卒的控告是真的?李牧与秦国勾结,出卖赵国,先是卖了我赵国数万将士,而今又敞开国境,任由秦军驰骋?”
赵王偃今日心情很差劲,就算是平日里最受宠信的玩伴加跟班,也被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说到底,赵王偃虽然能力不见得有多好,但终归是个对自己人不错的王。
在收到番吾的最新军情后,他并没有召开百官朝会,而是叫来庞煖和郭开,三个人私下商讨此事。
算是给郭开和庞煖留些脸面。
按理说,还应该叫上宗室的人。
但,宗室内部声望最高的,除了他这个赵王,就是那个差点坐上王位的春平君,赵王偃自然不可能把他找来。
故而,君臣三人便单独相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庞煖和郭开都曾在他面前吹嘘过李牧的实力,说有李牧在,赵国不惧秦。
最后下决定的人,是赵王偃没错。
可是,做王的人,怎么能够轻易认错呢?
郭开一边听着训斥,把脑袋埋得很低,一边快速地思考着,怎么接住赵王偃的情绪,能够让自己避开这次的危机。
手边的庞煖,是指望不上,这个送礼都不入家门的老骨头,肯定不知道大王想要什么。
一旦开口,说不定还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等到赵王偃的训斥刚一暂停,郭开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膝盖迈向前两步,抱住赵王偃的大腿,声泪俱下道:“臣失察,臣有罪,若不是臣为李牧做了担保,大王也不会任由李牧在前线胡来,放纵秦军深入赵地,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大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
庞煖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赧,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了丞相与大王的互动。
但,他还是跟着郭开的节奏,直起身子,跪拜道:“臣有罪,愿与丞相共同受罚。”
赵王偃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庞煖,无视了他的看着声泪俱下的郭开,满心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就算是没有郭开的担保,他也会让李牧在前线对抗秦军的。
最好是能够,既留住钱粮,又救回那些被俘虏的士卒。
发脾气,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有恨秦国欺人太甚,也有恨李牧辜负信任。
唯独没有真心怪罪郭开。
此刻,看着郭开一人承担所有责任,赵王偃的心不由软了下来,语气柔和下来:“丞相要什么机会?”
赵王偃有自己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郭开道歉,但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
听到赵王的回应,郭开就知道自己的感情牌又奏效了。
庞煖默不作声,平时看郭开办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是,当他和郭开站在同一立场,面对赵王的训斥与呵责时,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可靠。
他只要跟着郭开的节奏,沉默不语。
至于,如何辩驳,如何让赵王息怒,郭开可以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而他则是坐享其成。
郭开抱着赵王偃的大腿,用力吸溜一下鼻涕,不管有没有鼻涕,总是要做出涕泗横流的状态来给赵王看。
他也急着开口说话,就是一阵痛哭。
到头来,哭得赵王偃心烦意乱,不由得生出对不起小伙伴的愧疚感,语气生硬地关心道:“你是赵国的丞相,别哭了,如今秦军深入赵地,先说此事。”
“臣忍不住啊!”
郭开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提升声音嚎啕一声,这才陡然停下,声情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