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胸前,含笑看着成蟜,他那点儿调虎离山的小手段,在嬴政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
用了一点点计谋,但又没完全用。
至少嬴政没有棋逢对手的体验感,只有俯瞰淘气弟弟的宠溺和好笑。
“嗯,那你就陪着吧!”
成蟜见一计不成,变得谨慎起来。
为了不被嬴政抓到话语中的漏洞,他选择学习王兄的高冷,少说甚至不说。
一刻钟后。
啪嗒!
竹简摔在地上。
哗啦啦!
一桌子的公文,接连不断地掉落。
成蟜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趴在桌子上,两只手臂张开,做了一次出色的桌面清理大师。
有气无力道:“王兄,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这才两份公文,我就看到了秦篆、鸟篆、中山篆。”
“天下各国都有自己的文字,涉及各国的文书,也多是各国自有的文字,秦国公文多是秦篆,其他的文字,那都是他国来秦官员夹杂其中所写。”
成蟜觉得痛苦的事情,嬴政看来不是每天的简单重复,谈不上任何的痛苦,
他简单向成蟜解释了公文中出现多国文字的缘由,并顺便给出了结论:“所以,统一六国迫在眉睫。”
“好好好,我以为王兄一统六国,是为了心中的宏图大业,原来是为了每天看公文看到头痛,我如果是摆烂的咸鱼,王兄你就是会翻身的高端咸鱼。”
成蟜并不因为有了新发现而沾沾自喜,反而在尝试着转移嬴政的注意力,从而找到机会,全须全尾地离开房间。
甚至,他都不该路过函谷关的时候,过来看望嬴政,而是直接返回咸阳。
天高王兄远,就算是心中有想法,也鞭长莫及。
“寡人是怕你忍不住索要六国贿赂,被人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到时候为了秦法的威严,为了秦国的安定,寡人不得不大义灭亲。”
嬴政淡笑一下,他不认同成蟜的胡说八道,心中却是与他人在一起,没有体验过的轻松,这是只有成蟜才能带给他的感觉。
他轻蔑地瞥向成蟜,精准打击后者的短处,道:“灭了六国,你再索要贿赂,那就是仗势欺人,而不是通敌叛国了。”
索要贿赂,仗势欺人,通敌叛国...
三个词汇,没有一个是好词。
成蟜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突然变得口舌伶俐的王兄了。
事实证明,高冷的人不是不会说,不是无趣,而是有着很强的边界感。
如果获得对方内心的认可,那么他将会比想象的要会胡说八道,幽默风趣。
成蟜紧张搓着手掌,他领会到了嬴政的幽默,但他不想要这样的王兄,心里后怕,总有种底裤被人扒掉的感觉。
思前想后,他只在韩国收过一次,还是为了秦国的利益,迫不得已突破了个人底线,放弃道德约束,而不是为了个人私利。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王兄暗戳戳地提起这件事,不会没有正当理由,更不会是心血来潮。
成蟜缓缓直起身子,他想到了,王兄说的三个词汇中,通敌叛国才是重点。
既然知道关键所在,成蟜就不是毫无准备了。
他提着毛笔,低着头,一边在桌子边角画狗头,一边说道:“我进来的时候,我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是王兄你让我闭嘴的,不是我不说,你现在给我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是觉得我不会为自己的正义名声发声辩论吗?”
“本公子正式通告你,秦王嬴政,今天你惹到了我,”
成蟜第三个狗头画了一半,一团阴影出现在身前,挡住了落在狗头上面的阳光,他写着脑袋,抬头看向嬴政,哼哼道:“今天你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柳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