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深陷其中的沉寂,不知是谁低声抱怨道:“要粮没有,要命一条,天天征粮,指不定进了哪个人的家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叹气。
“既然交不出粮,那就征丁,三人一丁,编入军中,负责将粮食送到前线。”
恶仆再恶,也是背靠主人吃饭,在场这些人都是主人家的食邑,他可以逼一下,但不能逼得太过了。
要是逼反了他们,到时候承担责任的就是自己。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议论起来,都不用认真去听,就知道这是不满意。
毕竟,三人一丁,连他都觉得不合理,但为了惩治这些刁民,刻意如此要求。
再说了,只是算个粮食而已,又不用上战场打仗,危险性小多了。
恶仆把鞭子挥向空中,发出震鸣,凶道:“想好了就站出来,不许交头接耳。”
场中安静了一会儿,老里长带头站在前面,坚定道:“我去,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能为赵国再做些事,值了!”
老里长的朴素爱国情怀,并没有引起恶仆的同情心,反而惹来一阵鄙夷。
虽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以及眼中的嘲笑与讥讽,掩盖不住。
“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在老里长的带动下,仅有的青壮男丁,纷纷站了出来,没有一个是四肢健全,身体无恙的。
他们站了出来,仍远远达不到三人一丁的标准。
半大孩子紧随其后。
然后是,怀抱儿童的妇女,她们把孩子交给亲人邻居,而后跟在男人身后,排成一列。
“自以为高尚,不过是一群蠢货贱民!”
恶仆看着短时间便凑齐的丁数,不喜反怒。
对方行动太快,让他没有借机发难的机会,咒骂一声后,掉转马头离开。
那些站出来的人,则是在一众恶仆的看顾下,跟着往前走。
……
邢丘。
由于成蟜和李牧的约定,秦赵两军暂停了战事。
每日早中晚,李牧都可以派人穿过邢丘,乘船到对岸,远远看望被围困在成皋附近的赵军。
而这些时日,李牧也没有闲着。
赵军的土木工事,已经修建到邢丘十米之内,两座用土块垒起来的临时土城,甚至比邢丘还要高出一尺。
成蟜每天饭点上城墙,向北望去,都能看到对面李牧粘在嘴角的饭粒。
“老将军,第一次来到秦国邢丘,有何感想?”
成蟜沿着城墙往前走,隔一块墙垛,就伸出手和对面劳作的赵军,打一声招呼,庞煖被王贲派人送过来,正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巡视城墙。
庞煖双手贴紧躯体,用绳子绑了个结实,在几名秦军的看护下,慢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冷哼道:“邢丘,老夫来过不止一次。”
“不不不!”
“老将军来的是赵国邢丘,我说的是秦国邢丘,此外,还要多谢老将军慷慨相赠。”
成蟜一路往前走,与路过的士兵主动打招呼,若是遇到士兵和他说话,也会随口应上两句,关心一下今天的伙食。
庞煖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怪胎,爱兵如子的将领,他见过不少,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在他们眼中士兵只是战场上的棋子,想要棋子听话,就要给棋子一些好处。
然而,和士兵以兄弟相称的,成蟜是第一个,他闻所未闻,历数兵法典籍,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对于成蟜的挖苦,庞煖自动忽略掉了,那些言语挖苦,和成蟜带给自己的震惊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好奇问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你与士卒兄弟相称,岂不是乱了规矩?”
“你说的是将者,可我是公子,还是个纨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