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这小子,有个大胆的想法,原来是偷袭相邦府邸。
赢政嘴角微动,够大胆,寡人就配合你一次。
“仲父且慢!”
嬴政忽然出手拉住转身的吕不韦,那如同冰山的脸上,化开了一角,露出亲近的笑容,拉着吕不韦的手,深切道:
“仲父不是外人。”
“政儿在邯郸为质时,与母亲相依为命,每日都在期盼着父王和仲父能够接我们回到咸阳。”
“仲父对政儿和母亲,是有大恩的,今日母亲回宫,也是仲父前来告知,相信母亲也很想见到自己的恩人。”
“政...”
吕不韦险些当众失态,还好及时止住,眼中热泪萦绕,不似作伪,深深躬身拜道:“王上言重,臣所做之事,皆是臣之本分!”
嬴政回过头,重新望着道路的尽头,手中依旧抓着吕不韦的手腕,不愿意放开。
看到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吕不韦不由得心生悸动。
政儿自幼便在邯郸为质,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到咸阳,却是受尽他人的白眼,而太后更是只顾自己享乐,全然不知如何关心政儿。
再联想到自己身上,吕不韦也是懊悔不已,嬴政十三岁登基为王,这个年纪本该是孩童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而他这个仲父,却逼着嬴政背负无比沉重的课业,剥夺了他本该轻松快乐的童年。
“仲父,太后的车驾到了。”
嬴政的声音,将吕不韦从回想中拉回现实。
远远看着出现在道路尽头的马车,吕不韦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马车旁边的嫪毐。
嫪毐本是他府上的食客,假阉入宫,深得赵姬欢心,权势也是越来越大,隐隐有摆脱他这个老主人放在眼中的趋势。
原本是因为嬴政年纪渐大,赵姬依旧不知收敛,吕不韦担心事情败露,被嬴政撞破,所以送了嫪毐入宫。
虽然这是饮鸩止渴的无奈之举,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嫪毐会愈发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吕不韦出神之际,赵姬的马车已经停在王宫前,嬴政走到马车旁,亲自扶着赵姬下车:“母亲前往雍城养病,嘱咐寡人要以国事为重,不许前往探视,寡人一直心中懊悔,不曾送母亲前往雍城。
今日母亲回咸阳,若不是仲父前来告知,寡人还要蒙在鼓里,错过迎接母亲回宫的好日子。”
因为车队是秘密出行,并没有派人通知宫里,所以当看到嬴政带着众人在此迎接。
赵姬和嫪毐都是有些措手不及,担心车队的秘密被嬴政发现了。
直至听到,车队的行踪是吕不韦透露,两人才同步松了口气,又同时记恨上了吕不韦。
“相邦有心了!”
赵姬身着深红华贵服饰,在嬴政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雍容华美的面庞上,美目清冷地剜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吕不韦。
“本宫一介妇人,轻车简从,一路上走走停停,看一看沿途的风光,指不定哪一日才能到达咸阳,就没有派人告诉你。”
嫪毐弯身垂目地跟在后面,接住赵姬的话音,补充道:“王上国事繁重,太后是担心王上过分劳累,这才没让小的派人通知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