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待在燕王府里,除了和朱高炽、朱高煦玩一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他急切地想知道战争准备得怎么样了,朱标却只许他待在燕王府。
朱允熥问:"为什么?"
朱标说:"安全。"
想想也是,在北平,还有比燕王府更安全的地方吗?
这一天午睡醒了,他走到院子外面。
朱棣两手平举着,燕王妃正在替他整理甲胄。
朱允熥问道:"四叔这是要上战场了?"
朱棣笑眯眯道:"是。"
朱允熥:"蓝玉着实可恶,不肯带我去打仗。四叔最好了,要不四叔带我去。"
朱棣哈哈大笑,"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师傅没讲过吗?你的职责是当好皇太孙,不是冲锋陷阵,冲锋陷阵是我们这些藩王的事。"
朱允熥:"仗准备得如何?"
朱棣不语。
徐妙云:"好孩子,别问了,四叔从不在家里说军国大事。"
朱棣已经穿好甲胄,威风凛凛往外走。
徐妙云紧紧跟随在后面,不停叮嘱:"王爷千万小心,不可太逞强。"
朱允熥跟着走了出去。
燕藩三虎将张玉、邱福、朱能一身戌装,护卫在朱棣战车旁。
姚广孝一身黑衣,登上了战车,侧坐在朱棣右手。
就是这四个人,是朱棣靖难的四大功臣。尤其是姚广孝,唯恐天下不乱,是朱棣的头号谋主,在离燕王府不远的庆寿寺当主持,朱棣隔三差五召他来密谈。
过不了两三年,朱樉和朱棡就会相继挂掉,朱棣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诸王之长了,以其一贯的野心,如果朱元璋和朱标都不在了,他能甘心当个燕王吗?
朱允熥冷眼旁观着,在想着能有什么法子把这四个人从朱棣身边弄走,而又不露痕迹,更不能引起朱棣的警觉。
数百个护卫甲士全副武裝,森然立于战马之旁。
朱棣用力地挥手,大声命令:"出发!"
战车徐徐开动,甲士们骑上马,紧紧跟在车后。
"唉!哪天是个头啊!"
徐妙云轻叹一声,满脸的忧愁浓得化都化不开。
看见朱允熥站在身边,又强裝笑颜,问道:"今天想吃什么,四婶给你做。"
朱允熥:"四叔吉人自有天相,四婶不必太担心。"
徐妙云牵着朱允熥的手,走进屋里,坐下说道:
"外面的人都说咱们家如何尊贵,如何享福,岂知咱们家天天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我其实宁愿你们生在乡下小康之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也好过这样隔三差五提心吊胆。"
"别人听见我这样说,肯定是不信的,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朱允熥:"四婶说的是,唯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四境之内无干戈之苦。"
徐妙云笑道:"我儿说得真好,这才是当皇太孙的样子。"
朱允熥道:"四叔如今也有些年纪了,还要亲自提刀跃马,上阵杀敌,侄儿看了,又是羞愧,又是不忍。"
徐妙云道:"你四叔就是爱打仗,一听说有仗打就浑身来劲,全不管我发不发愁。"
朱允熥:"四叔镇守在北平这种兵家必争之地,鞑子免不了总来捣乱,害得四叔不得安生,更害得四婶担惊受怕。"
"等侄儿回了南京,就跟爷爷说,给四叔换个好地方,苏州也好,杭州也好,无锡也好,随便四叔挑,天气暖和,最要紧是不用打仗。"
"四婶说好不好?"
徐妙云笑得花枝乱颤。
"多好的孩子!比高炽、高煦、高燧强到天上去了!"
"你回去瞅着爷爷高兴的时候提上一嘴,说不定爷爷就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