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时黑时红,耳边阴风阵阵。
一时是棠溪聿风的惨叫,叫着“师尊救我!”一时又是他阴冷的笑声,“你们父子狼狈为奸,说什么师徒情深,一出事就弃我于不顾,只顾你那儿子。”
一时是忘澜宗宗主怨恨地质问,“你凭什么纵容你儿子杀人?凭什么杀人不用偿命?”
一时又是忘澜宗其他惨死弟子反扑忘澜宗宗主,叫着“我凭什么又给你儿子陪葬?”
几个鬼魂打作一团。
还有其他的,墨天晔看到一个指点过的弟子,不解又难过地问他:
“掌门,你的孩子是孩子,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们申冤呢?”
“你为什么要包庇罪魁祸首呢?”
“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墨天晔脑袋都要爆炸了。
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十足的力道,闪得自己头都偏了过去。
这行为给他换了短暂的安宁。
耳边的质问尖啸都消失,墨天晔从窒息里爬出来一点,眼前忽然一亮。
他僵硬地抬起头。
梦魇中,明澈沉静的少年自桃花树下的木屋边回过身来,平静地问他,“父亲,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 “又为什么……要求我敬爱你?”
宛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墨天晔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无声惨叫,拼命晃脑袋也毫无效果。
他脑中神经越绷越紧,终于——啪!
仿佛越过什么关键点,他整个人都静下来,没有惨叫也没有再挣扎,目光无神地望着半空。
就这样定了半晌,他手指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好似又回过神来。
墨天晔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头上几根血管已经爆开,鲜血流了半边身体,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撞倒书桌书柜也全无感觉。
云归惊疑叫他:“掌门?”
墨天晔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径直往外走,脚步沉重,如同跋涉在泥水中。
鲜血从他身上滴落,一步一个血脚印。
墨知晏捂着喉咙剧烈咳嗽,咳完又伏在地上呕吐,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黑影,血煞气息紧随而来,充斥在他呼吸里。
他脊背僵住了,熟悉的恐惧再次从心底升起。
他想逃避,但这显然无用。
墨知晏再一次被拎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的肉都因为恐惧而颤抖。
云归道:“掌门快住手!”
墨天晔没有回头,完全置若罔闻,带着墨知晏消失在原地。
云归咬咬牙,追了上去。
华弥仙境山门前,等在这里的人还没散去,条件有限,有人支起帐篷,也有人原地打坐,人人都摆出誓不罢休的态度。
今夜下雨,这些人各显神通避雨,门前反而空旷许多。
忽然,一滴粘稠的水落下。
倒霉被水滴到修士睁开眼,抹了把脸,刚要骂人,忽然发觉什么地方不对。
他低头一看,手上一抹血红。
这哪里是雨,分明是血。
“小心!”
他持剑起身,一声清喝提醒周围人。
其实不提醒也没什么,因为下一瞬,更多的“血雨”劈头盖脸浇下来。
人人抬头看向上空,继而悚然。
在他们头顶的半空中,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不知何时悬停在半空,衣袍在大雨里淋得湿透血水哗啦啦淋下。
他手里抓着一个少年,少年衣服上都是泥水,浑身瘫软,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那不是……”
“华羽仙尊!”
“还有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