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荼被父亲摁着肩膀推出店外,亮晶晶的双眼仰望漫天雪景,终于经不住诱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她踩在门栏,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朝父亲摆手示意:
【那我玩一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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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内雪景与暮色参半,沿街路灯映落鹅黄光束,细雪纷飞,宛若舞姿妙曼的精灵。
苗荼踩在湿漉漉的青石地板,嘴里哈出白气,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捧手接雪。
很快,手背上生冻疮的地方开始隐隐刺痛。
她天生皮肤敏感,每逢冬季,手背关节位置总会成片泛红,要来年开春才好。
苗荼拢手到唇边哈气,记着父亲的交代,没走太远。
正值晚饭时间,路上行人寥寥,唯有钻进鼻尖的饭菜香气渐浓。
窄巷内,停在铺门口的板车尤为扎眼。
隔着过堂,苗荼看见父亲独自在后院一趟趟搬货,背影佝偻,时不时要扶腰休息。
垂眸,她转身走向铺门口的板车。
家里不许她干重活,苗荼只能回忆父亲平时动作,生疏地抓起板车前两根横栏,屈膝,身体前倾。
板车堆积许多杂物,推起来比预想中要沉,缓慢前进时,苗荼还乐观想着路程不算太长,上坡拐弯就是铺子后院。
车轮颠簸碾过上坡路面,横杆震动,苗荼低头盯着脚下青石,心不在焉。
......这几条石头缝组合起来,怎么越看越像折磨她一下午的线性回归折线图。
她明明算对了系数,为什么还是求不出回归方程——
苗荼一时想得出神,直到掌心的横杆打滑、板车眼见要不受控地滚下去,人才猛然惊觉。
心跳停跳半拍,她反应不及,被连带着踉跄后退,大脑空白。
下一秒,预想的灾祸并未发生。
横杆末端躺在手心,板车也没如预想中滚下坡路,稳稳停在原地。
身后有一股力量稳稳接住了她。
“......”
发汗的掌心滑腻,苗荼心有余悸地重新抓紧横栏,不敢再分心,埋头专心推车。
余光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路灯下的两道黑影,一高一矮。
高瘦黑影停在她身后,身形不难看出是男性,弯腰难掩双腿笔直修长,让人无端想到屹立严冬的落叶松。
对方没有着急离开,有意配合她放慢步调,耐心跟在车后。
素未谋面,却莫名令人心安。
震耳心跳声逐渐平稳,手上负担也减轻大半,忽地,苗荼感到有雪粒落在她鼻尖。
像是温柔印下一吻,熨帖抚平她迟来的后怕。
很快,板车在平地的叉路口停下,苗荼长舒口气,转身准备和好心人道谢。
映入眼帘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孔。
她微微愣住。
男生一身白衣黑裤,背着黑色琴盒,晚风吹乱额前碎发,露出立体深邃的轮廓和五官。
见苗荼停下脚步,男生抬眼望过来,一双狭长的眼黑白分明,点点银白月色揉碎眼底,眸光温和沉静。
苗荼目光停在他右眼下一滴泪痣,心口轻跳,欲抬的手停在半空。
男生视线随着她动作下移,微顿,清秀的眉轻蹙。
苗荼想起手背上的大片通红,慌忙蜷起冻红的手指,下意识不愿暴露窘态。
是她忘了,对方不知道她聋哑,大概率也看不懂手语。
手足无措时,苗荼只觉落在手背的灼人视线移开,随后就见对面的男生低头,摘下手套。
雪花落在男生骨节分明的双手,掌宽指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左手三根手指有明显的茧。
苗荼只在电视偶像剧里,才见过这样好看的手。
她轻咬嘴里软肉,想去摸口袋里手机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