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感官如同高长的柱子,顷刻扭曲变形,从高处轰倒坠落。我忽然又愿意信了,心里升起别扭的怪异感,我安慰自己这也许是真的,或许刚才那些才是在做梦。遗昕这么真实!一个赤裸裸的灵魂,一个裹持着纯粹的善和明确的厌恶的心的人儿,如此信任,如此天真,如此不留余地的将整个人倾倒于我。我注视着他,慢慢重新握回了真实感,这个世界又是可亲可信的了。遗昕好像是蛛网,我本是任意转悠,毫无目的小蛛,无意乱入铺天盖地,巨大的蛛网。这象是一个安稳的住所,在这儿我可以暂时躲避世界以外的纷扰。顷刻之间,我这个没有根的蒲公英的孩子,有了短暂的归宿。
我明知这样做不妥,这样做会丧失自己,可有一种想要依赖的,想要尝试的冒险与大胆的跃跃欲试,牢牢攥住我的心。
我全身开始热和起来,冰冷呆滞的灵魂好像被添了炭火,褶皱不堪的心绪渐渐抚平。我侧身垫着手臂躺在他身旁。只剩心里那一小黑点,细微的,被忽视的不安。
“汪!汪汪!”
门外有间断的吠叫,方形的玻璃窗上,探出一个圆鼓鼓的脑袋——竟是小眼睛。他两只短臂趴在玻璃上,嘴里含着舌头,呜呜的叫。
竟跟过来了。
门没有锁,它继续扑腾了两下,咯吱——轻易的就进来了。
我小声的召唤它,嗨,过来!
它蹬不上来,我协助它,托住躯干两边,它领悟的用腋下夹住我的手,一个用力,就跳上来。
该是很挤的,但因为我本身很冷。加上它的存在,更觉得火热。胸腔瞬间被填满了。
我紧紧搂住他们,度过这漫长的夜。
我醒来的时候遗昕已经醒了,正和老狗玩乐。
我以为遗昕见到老狗回来会很高兴,没想到他却是一副早早就预料到老狗会回来了似的模样,神色如常。
“你有想到他它会回来吗?”
“有。”
“为什么?”
他总是比我先要知道一些事情,这让我又恼火,又被他吸引。他眉宇间显出清浅的得意,张口就来:“它这么喜欢我,不来找我找谁?”
我又笑又气。
“我看这学校附近有山,我们去看山吧!”我看向他。
遗昕答应得到很爽快。
我突然一下子快活极了,我还从未体会过两个人(外加一条狗)去同一个地方的快乐。
我一个人太久了,也想尝尝两个人快活时是什么滋味。
往昔烦闷的时候,我便想要投身大自然的神秘莫测的怀抱中,以此慰藉心灵,驱赶苦闷。由着我一人的缘故,所到之处,通常是广阔的,神秘的,美丽的,清爽的,与此同时,却也是孤独的,寂寥的,沉默的。
因为单单我一个人,一个人看此美景,虽然能觅得隐秘的快乐和宁静,可这种快乐无法分享,因此变成我的不可逃避,也无法避免的孤独。
我被死人这个身份封闭了太久,太需要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话了。
如今好了,如今多出一个他,还有一个它。
世界太苦了,苦到我在这药罐里被浸泡的久了,自身也成了一种苦味。
我以前没遇到他的时候,我曾以为我那如迷雾一般令我混乱迷茫的的生活会永远困住我,使我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我以为我不会再遇见新的契机了,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到这里了,
然而新的契机出现了,
然而这契机被我遇见了,
那我更要好好抓住他,用他来解开自己人生的秘密。
他是我人生的钥匙。
“我们去采花吧!”我说。
“啊?”他有些吃惊,张大嘴,但眼里流出些许温存,抿着嘴笑起来。走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指,没有松开,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嘴里应着:“好啊,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