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不定的四处晃荡。一天下来,午夜,昏睡,游荡;清晨,醒来,恶心,迷失;黄昏,呕吐,焦急;午夜,昏睡……这反复无端,没完没了的循环不知在我身上往返了多少次。我总是,总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偶尔,有那么几个难得没有梦魇的时刻,我也会感受到清醒所带来的孤寂,灿烂,远山淡影一般,无渺却心安神定的自足。
不过令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我一直无法停下来,某种可怕,强大,无形,坚韧,不可遏制的意志不停的把我往前推,我不满于它的压迫,却无法停歇。今天见到了遗昕,我好像才感知到我似乎一直遗露了些什么,我抓不住它们,脑际只剩得一个残余,模糊不清的印象。我走累了,停到公交站牌旁的椅凳处歇息。
天已经黑沉,云一副乱蓬蓬,堆迭,渺远的模样,似要从天界塌陷的尽头倾泻而倒,月亮上来了,露出半只眼,凝着乌亮的光,愈暗愈冽,原本静翳的景物虚晃晃的打旋,世界旋转着颠倒,我入梦般的晕厥过去。
一大片石灰色的空地,横着凹凸的土路,远远的一点沌黑,走近了,乌黑黑的一口洞,没有光,透着浊雾,一株粉白的罂粟直直立着,我看的分明。
一个小孩歌唱的声音,呜呜呀呀,“…老虎…口渴…山中山…”时近时远地钻入耳畔,稀稀落落,终究是听不清了。”
我醒了,手一抹眼睛,湿的。
“哇——!……什么啊……”头埋进一只手,呜呜哭了。
四周静悄悄的,一丝发抖的气流也没有,风是静止的,树一动不动,展着油亮的叶,天空高远,浮着几丝清淡的云,星星清明地一闪一闪。我想起遗昕的眼睛。真是,好美丽的一双眼,他的眼睛。
此时,他在做什么呢?
想念却不见。
我胸口发闷,如铁锈的心门似被什么滞留的混凝土堵住。
“遗昕,想明天快快来,我想见到你。”我朝着夜色低语,一阵风摇动,白叶响珊珊的声音轻悄的回应着我。
好静的夜,头一次,我想要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太阳出来了,千万道黯淡的金光,很冰地贴在身上,胸口凉凉的,蕴蓄着无法遮藏的期待。
这么美的晨曦,真想留住它,哪怕只是短暂的小会儿。
前面的店铺还没开门,但里面怕是已在做准备了,我徘徊了许久,太阳光照射的阴影自拉杆门上侧斜斜移向地面,地面逐渐暖起来,过了好一阵儿,有几家店陆陆续续开了张,门口摆着热气腾腾的蒸笼,靠里边排了一溜长凳,边上置着黑木桌子。
一个穿黑布衣服,衣着不大工整的老头,渡着步子慢悠悠的往进走,抱着嗓子招呼了老板,“一笼肉包子,一碗胡辣汤,在这儿吃!”
挑起筷子一头扎进去,噗呲——包子软烂烂的破出个洞,腾出白气,乳白的汤汁顺着缺口流出来。一勺辣子,两勺醋,一个小圆碟,掂起包子一蘸,投进口中。老头咂着嘴长嘘了一气,三下五除二就将桌子上的吃食卷席而空。
这人的快乐如此简单,单一。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单单解决掉几个包子就可以让他瘫着身扶肚歇息,一副满足的模样。
老头吃完了,并不着急走,从裤兜里摸出个手机,颇有兴致的放了段秦腔,摇头晃脑的跟唱了几句,意味尽了,饱食餍足地阔步走了。
瞧着他一脸悠游自在的神气,我无端升起了怒火。好轻易,没头没脑的舒适自得。我却对此毫无感觉,凭什么。
我走到他刚才坐过的位置,桌上只有残留的剩渣:一点撒漏的汤水,黏乎乎的红油。就这些死气沉沉的东西,就能让人快活么?
我取了个新碟子,照着他刚刚的手法,调了差不多的料汁,筷子一沾一抿,生涩,毫无味道。
眼前的蒸笼升起白茫茫的热气,只是和刚才相比,失了一些生气。
我撇下筷子,盯着筷子上的一星丁儿辣子发呆。
又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