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西亚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往里扔樱桃,她不清楚『很多』的概念是什么,一昧放进个大红润的樱桃。
库尔图瓦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摘樱桃,他以为她是花园里的布娃娃,没有生气也没有活力。
他感到很高兴,也很兴奋。
支配他人的快乐他很早就品尝到了,尤其是不会拒绝他的阿莱西亚。
自大傲慢又被宠爱的小儿子认为他又收获了一个追随者。
他极其肯定阿莱西亚爱他,不然怎么会不顾危险去给他摘樱桃。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时,阿莱西亚已经来到较细的树枝,一脚踩空坠下。
库尔图瓦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阿莱西亚的右腿从膝盖处开始变形,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疼痛。他腿一软瘫坐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
真正的伤者没有流泪,没有尖叫,她递出左手手中的鸭舌帽。
“樱桃要好好洗才能吃。”
她的镇静与冷漠刺痛到他最脆弱的部位,同一时间两座房屋间回荡的是他要死要活的哭声。
闻讯而来的父母吓了一跳,急忙给老邻居打电话,痛斥爱子的愚蠢。
愤怒的父亲将他推倒在地,纵使他无条件的爱小儿子,但这次明显是他的过错。
挨了一掌的库尔图瓦泪流满面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去摘!”
他父亲以为他拿无辜的阿莱西亚撒气,更加气愤,决定今晚回家好好给他讲道理。
“因为你说你想吃。”阿莱西亚木着脸抚摸膝盖,她的手盖不住肿大的膝盖,那看起来惊悚极了。
“我不喜欢吃樱桃!”怨恨和无神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睛。由蜂蜜滴灌凝结而成的眼睛充满宁静,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而大汗淋漓的脸庞出卖她,阿莱西亚疼得绞紧衣襟。
救护车还在前来的路上,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孩子若是因为这次意外失去了一条腿,库尔图瓦就算把他自己卖了都偿还不起。
“可是你要我去摘。”
阿莱西亚的反射弧不存在疼痛——大哭的路径。眼泪可以用来表达情绪,而她感觉自己没有情绪,一潭死水的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况且来自眼眶的液体会显得她是需要人保护的弱者。
没有什么疼痛是无法忍受的,如果有,她会选择将怒气发泄到其他物体上,用她的拳头。
库尔图瓦张大了嘴,呆住了。他的泪痕还没有干,鼻涕黏糊糊地挂在鼻尖处。像木头一动不动一段时候像是自己打通什么思想路径,静静地看着她。
令人不毛而栗的眼神无法缓解阿莱西亚的疼痛,她被抬进救护车看到的事站在他父母身边的库尔图瓦,活像失去灵魂的恶魔。
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库尔图瓦夫妇对儿子的愤怒只是一时的,而对他的纵容溺爱却是一世的。没过几天他们又觉得他可怜,认为阿莱西亚不介意这点小事。
海因里希夫妇自然愤怒,但他们询问阿莱西亚的感受。得到『我不介意,不落下病根的话我不介意。』的答案后冷脸转述了她的话。病房外的邻居一家如释重负,唯一一个阴沉着脸的是坐在椅子上的蒂博·库尔图瓦。
而因为这次“幸运”的经历,阿莱西亚要第一次清醒的、有思考能力的见自己的母亲。
比利时是欧洲的发达国家,医疗水平也很高,但论骨科技术还是不如邻居的神医。海因里希夫妇与阿莱西亚坐上前往汉堡的飞机,那里生活着他们的女儿。
阿莱西亚在德国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外公外婆当做一次旅游的经历逛遍周围的城市。她被安排进汉堡最好的医院享受先进的医疗资源,医生温柔地拍拍她的头,说几乎不会留下伤病。
但阴雨天她的腿会很疼。
她坐在轮椅上,右腿上一层厚厚的石膏,庆幸自己的腿还在、还保留原来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