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值得大惊小怪,至于后者嘛——
卡洛斯一边思索一边向楼下瞥去,然后整个人一怔。
在倒霉的安东尼被训斥时,洛克已经吃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正拿起另一份蛋糕上红彤彤的糖渍樱桃。那樱桃大得出奇,鲜艳欲滴,而此刻薄薄的果皮却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本不该存在的漆黑果核,数不清的血色纹理映在果肉之上,仿佛是密密麻麻的血管。
这简直就是一颗眼珠。
卡洛斯看着洛克将“眼珠”放进嘴里,在与牙齿接触的一霎,黑色的“瞳孔”动了一下,与他对了个正着。
“它”在看着自己。
眼球和晶状体混成了一滩碎肉,鲜血顺着齿缝流下,即便连最后一丝碎屑都消失在了洛克的喉咙深处,卡洛斯身上因被注视而产生的刺痛也没有消失。巨大的咀嚼声盖住了房东太太的声音,逐渐变成了非男非女的狂笑,在刺耳的笑声里,他倒着退回了房间。
这间昨晚才迎来新主人的卧室堪称家徒四壁,原本悬挂的壁画都被取下反盖在墙角,书桌和衣橱都蒙着防尘用的白布,唯一有使用痕迹的四柱床上堆着还未拆封的行李,而在床畔,则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量颇高,宽袖的丝绸衬衣外套着天鹅绒直筒裙,厚重的蕾丝白纱从头垂到地面,也盖住了女人的眼睛,只露出了鼻子和一张被麻线缝死的嘴巴。卡洛斯双手攒紧,全身紧绷,径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拿起了扔在床头的药瓶,倒出里面粉色的药片,连数都没数,就一把塞进嘴里咬碎吞下。
耳畔的笑声有增无减,床畔的女人依旧存在,青年扣着药瓶的手逐渐凸出了青筋,看着女人嘴唇微动,鲜血从针孔中涌出,被缝死的嘴巴慢慢、慢慢地张开——
“吱——”
不合时宜的杂音打破了屋内紧绷的气氛,卡洛斯寻声看去,就见在房间正对的窗外,穿着亚麻裙子的女孩打开了老旧的落地窗,对着露台拍打着刚刚洗好的床单。拍打声透过敞开的窗户清晰地传到了仅仅数米之隔的卧房内,卡洛斯甚至嗅到了一丝属于皂角的清香。
喋喋不休的笑声停了下来,穿着筒裙的女子逐渐消失,他痴痴望着窗外,连手中的药瓶掉到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啊,迪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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