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的担忧:“一旦鲁方拿出这么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财,确实可以拿人,不过乞儿帮曾经勒索过不少富家大户,都没将孩子还回来,这贼子会愿意出赎钱么?”狄进道:“当年是乞儿帮绑架别的孩子,现在轮到他体会到这种感受了……”陈尧咨哼了一声:“自己的娃娃没了,知道痛了,京师多少爹娘丢了娃娃,那些人的血泪如何述说?老夫真是没想到,这群贼子居然如此大胆,十几年前就把人安排到开封府衙里面来,若是再过个二三十载,谁又知道他是怎么起家的,倒还真成干吏了!”别说鲁方这个刑案孔目不是他提拔上来的,以陈尧咨的脾气,即便此人是他任上提拔的,此时也要照抓不误:“你带些可靠的人,一定要人赃并获!”狄进已经想好了三个最合适的人手:“请大府将书办柳言、杂事李江和仵作田缺,调来一用!”……“让我们配合抓鲁孔目?”当三个原先的嫌疑人来到面前,听了吩咐后,不禁目瞪口呆。狄进道:“之前吕推官重点询问过你们,现在突然从衙门里不见,其他吏胥也不会太过怀疑,还以为是再度被叫去问话,这段时间,我要你们搜集证据,以揭穿鲁方的真面目!”柳言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只要能捉到无忧洞的贼子,为我的儿子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李江则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省元公,俺也愿意办事,就是事成之后,能不能让俺做点买卖,嘿嘿!”田缺则有些讪讪:“小人……小人能做什么?”狄进看向前两位:“鲁方及其家人,对你们熟悉么?”柳言沉声道:“他对府衙上下都很熟悉,我虽比鲁方早入府衙十多年,但若论人脉交情之广,绝不如他!至于鲁方的家人,我也应邀去他家中作客,记性好的或许有些印象!”李江也道:“俺刚入府衙时,鲁孔目……鲁贼很是照顾的,俺也去过他家的!”狄进点点头,最后看向仵作:“你呢?”田缺道:“不熟悉!小人挺怕他的,每次都低着头,他前两回挺热情,后来也就不理小人了,更没有邀请过小人去家中作客……”作为消极怠工的典范,与鲁方这种积极的模范员工,简直是两个对立面,更何况仵作晦气,确实不会与家人有所接触。狄进了然:“既如此,以田缺为首,给我盯住鲁方家中,他将有大笔钱财流出,这是此案最重要的证据,伱们需要这般做……”三人仔细听了,面面相觑,觉得这种安排似乎远比想象中轻松,却又担心这样真能成么,有些迟疑地领命道:“是!”狄进却很有信心。因为这三位与其说是捉贼拿赃的执行者,更像是见证人,需要府衙人员的参与,才能将鲁方的罪行彻底定死。至于前后的安排与真正的抓捕,另有人在。……就在衙门三人行动之际,鲁方已然改头换面,头戴斗笠,套着宽大的外袍,在录事巷前后转了又转,最终走进了通家商铺,来到柜台前。掌柜对于这种打扮见怪不怪,笑吟吟地道:“贵客要办什么?”鲁方沉声道:“换银铤,怎么个换法?”掌柜道:“贵客要换多少?”鲁方道:“五千贯。”对于寻常百姓之家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掌柜却不觉得如何,语气十分平静地道:“十两一铤,百铤一箱,共两箱。”鲁方的嘴角抽了抽,心里破口大骂:“娘的!跟大相国寺一样,这些地方哪个不比我乞儿帮黑?”后世总说宋朝一两银子兑换一贯钱,那么五千贯就应该是五千两白银,实际上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个年代的金银属于贵金属,并非流通货币,多为权贵和商贾珍藏,价值是远超铜钱的。市面上有时候两贯铜钱都不见得能换得了一两白银,但即便如此,也没夸张到五千贯只能换两箱银铤的地步,这相当于五千贯只能换两千两白银……毫无疑问,掌柜敢开这个口,是因为心知肚明,鲁方手中的钱来历不干净,所以兑换的比例是给得极黑,你爱换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