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果不其然,当身材高瘦,尖嘴猴腮的仵作田缺,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味道,到了面前行礼,称呼都不对:“小人见过狄解元!见过吕推官!”他好似根本不关心狄进已经高中省元,行礼完后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拘谨,却也构建出了一层牢不可破的心理防线。吕安道皱了皱眉,开始问话:“田缺,你在审问娄彦先的过程中,可曾做过什么?”田缺道:“小人从未上前,若不是衙门审问重犯,都要仵作陪同,小人是不会在场的。”仵作熟悉人体结构,有时候也能当急救人员使用,对于用重刑,又不希望对方暴毙的犯人,有经验的衙门往往会让仵作一并在场,省得到时候寻人来不及,这也是田缺为何旁听的原因。吕安道又问:“既如此,用刑完毕,你要上前细细查看娄彦先的伤势?”田缺垂下头:“大府不特意吩咐,小人是绝不会上前的,小人其实不通医理,便是重犯真要死了,小人也救不回来……”吕安道都被这耿直的回答弄得无语了,再问了几句,发现田缺只是垂着头低声答话,总结起来就是,我不行,我没做,我行也不做,只能无奈地看向狄进。狄进看着这个将消极怠工发挥到极致的仵作,开口道:“红伞验尸时,我教你的验骨之法,还记得么?”田缺稍稍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多谢狄解元好意,然小人愚笨,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周遭吏胥暗暗摇头,得当朝省元传授的法子,居然还能忘?活该一辈子干晦气的仵作……狄进并不恼,再度问道:“你今年多大?”田缺道:“小人二十四岁。”狄进问:“可曾娶妻生子?”田缺闷声道:“未曾。”狄进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四年前京师灭门案后,那位老仵作带着徒弟归乡了,才将你调来了京师衙门的,你原来是哪地衙门的?”田缺道:“小人原是阳武县衙的,衙门内有两位仵作,小人被举荐了过来……”狄进轻叹:“你那时才二十岁,尚未娶亲,如此年轻,在京师衙门总好过地方州县,养成这般不求上进的性子,是因为你觉得努力并无意义么?”田缺似乎没想到这位会如此问,沉默少许,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感:“便是上进了,又能如何?小人不是不想娶亲,却是正经人家的娘子,根本不会跟一位仵作,唯有那同样遭人作践的小姐,才会愿意跟小人,生下来的孩子依旧是贱职……如此这般,不如得过且过!”周遭吏胥沉默了,他们固然不像仵作那般遭人歧视,但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不能转官,儿子甚至无法科举,终究还是要成为吏胥……狄进对此也有无奈,后世都解决不了职业歧视,更别提局限性更大的古代,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却不必与这位说,微微颔首:“既如此,你下去吧。”田缺本以为自己会挨一顿骂,他早习惯了,没想到这位愿意教自己验骨之法的大才子,语气始终平和,心头莫名有些惭愧,拘谨地拱了拱手,退了下去。吕安道也知道,这样得过且过,偏偏还无妻无子之人,乞儿帮是无法要挟的,皱眉道:“田缺排除嫌疑,李江的所作所为可以核实,目前看来,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柳言……再查一查吧,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也可能是我们的调查方向出了问题!”狄进则拿起名录,将柳言、李江、田缺三个表现有异常的府衙人员排除出去,看向那些近来表现如常的吏胥,采取了另一种筛选之法:“包希仁之前在刑房中查看旧案卷,对于抓捕到娄彦先大有帮助,当时这群人里面,有谁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包拯翻看案卷的耐心细致,让吕安道都印象深刻:“召刑房的人来问一问吧,他们肯定清楚。”刑房的吏胥唤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道:“沈书办肯定知晓,他那几日就在刑房当差……”“楚勾押也知道,他给包秀才带过饭的……”“陶支计每天都来点蜡烛,第一夜天黑后他以为房内没人,就提前锁门了……”在筛选之下,很快排除了绝大部分吏胥,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