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旁边四位武僧也齐齐目露狂喜之色,狄进暗暗叹了口气,看向道全:“此人苏醒大概还要多久?”道全一直在把脉,马上回答道:“他现在没了生命之危,但脉象极为虚弱,公子若要问话,至少得再等一晚。”话音刚落,吴景已经道:“二师弟,能不能再喂一贴药,让他快些醒来回话!”道全摇了摇头。吴景急不可耐地转了两圈,只能叹了口气:“那就再等等……再等等……”“把烛火点起来吧!”狄进道:“等待之时,大家不妨坐下闲聊一番,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们。”吴景闻言勉强按捺住,重新坐了下来,除了迁哥儿机敏地站在窗边,侧身观察着外面的动向,其他几名武僧也都坐了过来。房间内亮起烛火,众人聚在一起,狄进道:“我是并州人士,五台山位于忻州,就在并州之北,同属河东之地,而越是临近北方,接近宋辽交际之地,恐怕是非越多吧?”吴景点了点头:“是啊!近些年来辽人扰边的不少,还有些辽国的贼子特意来山上出家,想要扮成僧人入宋境为谍细,被我们识破后乱棍打死!民间更是艰苦,不时有孩子上山,只为出家……”狄进问:“孩童上山?是家人信佛么?”“不是崇佛……”吴景叹了口气:“穷苦人家之子,实在养不活,就放在山腰,祈求山上庙宇收留,有的就被野兽叼走了,有的被僧人发现,带入院中,但这些孩子先天体弱,大多都活不下来,就葬在后山的一片坟地,也没个坟头,只祈祷他们来世能投个好胎……”铁牛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如俺们这般活下来的,也都成了武僧,十多岁就得下山卖命!”其他几个师兄弟也都低头叹息。任何一个群体都分三六九等,僧人亦是如此,在很多肥头大耳,盆满钵满的和尚背后,也有无数努力挣扎求存的出家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这些人其实不能算和尚,只是沙弥,因为没有度牒,没有正式的佛门身份,寺院也不养闲人,所以最终只能沦为武僧,靠着武力卖命来讨生活。狄进则想着那些送上山为求活命的孩子,缓缓地道:“所以令师才立志做一位小儿科大夫……”“是啊!师父的医术完全是自学的,因为没有人给孩子治病,他就不断地翻看医书,一有空闲,就翻山越岭,去采摘草药储备起来,我儿时就曾被师父背着去山间采药,而我的这四位师弟,若无师父调养身体,一个都长不大!”吴景在回忆的过程中,眉宇间充满慕儒之色,然后又诚恳地道:“公子,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就误解我师父的为人,他是一位慈悲为怀的好人!”狄进沉默。铁牛闷闷地道:“大师兄也是好人!大师兄杀人,是被乞儿帮的恶人骗了!”“杀人就是杀人,把罪全部推到别人身上,那是小人所为,该认的就得认!”吴景脸色沉下:“那贼军汉董霸一看就知是横行霸道的主,死了活该,但陈知俭为人良善,也是好人,我杀他全为一己之私,待得恩怨了结,正该为他偿命!”此言一出,四名师弟都目露悲切,最小的悟本眼眶更是红了:“大师兄是为了我们……”吴景手掌一挥:“我是大师兄,该是我做的,自然要由我来做,这些话休要再说!”四位师弟固然悲痛,却不敢反对,只能闭上了嘴。狄进看得出来,或许这四名武僧小时候,确实是被孙洪治好了病,有活命之恩,但后来带他们成长的,是如兄如父的悟净,所以这位大师兄的地位其实更高些。吴景训斥完毕后,也立刻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四位师弟虽说谈不上温良,也绝非恶徒,还望此案过后,能得公子收留!”这话不止一遍说了,只是相比起最初在大相国寺的殿宇中,双方完全处于交易的状态,你给我真相,我为你卖命,现在则多了几分情谊。吴景真心觉得跟着眼前之人前程远大,也非那等薄情寡性,视手下性命如草芥,随意舍弃的达官权贵,对于四位师弟来说,跟着此人会是一个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