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凌汉道,“臣方才看了详细奏报,是耿家不肯卖房,所以才有这些后续!”
“房子是人家的,人家为啥一定要卖”老爷子大声咆哮。
户部傅友文道,“他不是不卖,而是坐地起价,想要”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哪只耳朵听见了”老爷子晃着手里锦衣卫的奏折,“从始至终,耿家可曾开出数目来嗯”
“说人家坐地起价,人家根本没出过价。就算有些想多要钱的想法,也是可以商量。换你家,你他娘的白送吗”
“再说了,你们说拆房的罪不至死。那人家不卖,就应该强拆”
“现在是太平年间,不是过去打仗人命如草芥的时候了,是不是得讲理。人家的东西,人家不卖,就是没理买卖这事,天下就没有上赶着的。哦,他不卖你,他就是人心不足。他不卖你,他就是贪得无厌。他不卖你,他就是刁民”
“但他若不卖,运河边邮政司的仓库,就连不起来!”夏恕开口道,“岂能为他一人,影响朝廷之策!他不卖,周围百多户人家,就没办法搬!”
“哈!”老爷子笑出声,“征地是官府的事,这些难处,官府应该想办法。你倒好,一股脑推人家身上别人搬不搬,干耿家何事按你的道理,天下人人都是活菩萨了。天下还有许多穷人,你们当官的就不该领俸禄,是不是”
老爷子一番话,说得夏恕差点背气。
而朱允熥则是对着下面,还要开口的臣子不住的打眼色。
这时候就别开口了,别多说了,老爷子正气头上。回头气不顺,拿你们发作,谁给你们说好话
“他家不卖,运河边就不修了”老爷子喘口气,继续开口,“码头就不扩了没了张屠户,谁还能吃带毛猪怎么地”
“他不卖,官府不买不就完了。修的时候绕过去,给他家空出来。不过是多花仨瓜俩枣的事,何必纠结他一家”
“耿家若真是坐地起价,你不拆他的时候,他反而急了!”
“这点事,还看不明白办事一味急功近利,官府急功近利了,百姓跟着遭罪!急功近利也就罢了,还求着尽善尽美,这不是好大喜功吗”
“再说耿二郎杀人,咱问问你。凡是个带把儿的,谁能看着自己老娘,嫂子,侄儿,妻女被绑,被人扣在手里要挟。谁能看着自己父兄被扣,无动于衷”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若耿二郎杀人,能叫天下恶徒收敛三分,咱要说杀得好!”
“他若不杀人,谁能保证他家会无事谁能保证那些泼皮无赖不纠缠他的家人”
“你跟坏人讲理,讲得通讲国法,他们听”
连番咆哮,老爷子有些累了,坐着大喘气。
“皇爷爷,您歇歇!”朱允熥奉上茶水,“他们也是一片公心,这事确实是孙儿脑袋一热,欠考虑了!”
说着,朱允熥对群臣说道,“诸臣工的意思,是该朝廷审理,明正典刑。耿二郎有罪无罪,不能因孤一言而决!”
“臣等正是此意!”夏恕等臣子开口道。
“哎!”朱允熥笑笑,“有罪也好,无罪也罢。但坏人总比好人办法多,更会钻空子。所谓明正典刑,束缚的是谁的手脚”
“外城有民十余万,改善非朝夕之事。若判耿二郎有罪,那日后,不法之徒气焰更甚,百姓不敢言,不敢动,是不是适得其反”
群臣默然,有些人想说些什么,但考虑一番之后,还是咽回肚子。
曹国公李景隆道,“殿下所言极是,非常事不能常言断!”说着,笑笑,继续道,“若臣是那耿二郎,面对此等破门而入的歹人,也要痛下杀手!”
“那个谁那个,那个!”老爷子忽然开口,“这事的幕后指使之人,抓到没有”说着,老爷子大声道,“李景隆,你管着京师内外防务,人呢”
李景隆一愣,这事不该是兵马司,刑部的事吗,怎么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