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粮食将尽,”她说,“若是虞相公能遣一公文至安阳,调遣粮草,灵应军将士并此间流民,皆感相公之恩哪。”
虞祯眼睛一亮,刚要挣扎起来,又躺下了。
公文是不用虞祯自己写的,相公们没有幕僚也有书吏,哪能天天自己苦哈哈当刀笔吏,因此她倒是不担心累到虞祯,他点个头,让虞允文拿萝卜章盖一下就够。
但他还是很颓,“臣有此责,自当听命,只是臣担心磁州……”
“担心什么?”她问。
虞祯那张憔悴瘦削的脸上满是踟躇,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完。
“我这侄儿年近弱冠,不如令他携文书去一趟,如何?”
河北有个坏笋,她想,只是她忘记背板,一时没想起来坏笋到底藏在哪里,失误失误。
滏阳城门口,自城外种田归来的一群人见了城中沸沸扬扬,就颇为惊讶。
“究竟发生何事?”
他们探头探脑地问,问过之后就大喜过望,眼巴巴看向他们的押官:“元帅,我们也能去嘛?”
被称为“元帅”的青年就很无奈,“说了我只是个押官,连都头还没上去呢!”
“押官,押官,”他们连连告饶,又继续问,“我们能去相州吗?”
青年不吭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未必那么顺遂。”他说。
这群泥腿子很不解,“为何呀?”
他想了一会儿说,“磁州前些日子,被烧过一次。”
“金寇残暴,”有流民说,“这也没什么稀奇。”
但立刻又有一个人沉声说,“不是金寇。”
“简子哥?”
赵简子自然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但他原本叫什么名字,大家也不大清楚,都是逃难时认识的,一村一庄走到最后也只剩下这么几个。
他只说:“原是被大名府的兵烧的。”
至于大名府的宋军除了将已经被金人践踏掠夺过的磁州烧了一遍之外,又做了些什么,他就不肯说了。
青年也不说话,在那想了一会儿,“若须义勇护卫,咱们倒是正当应征。”
非常平淡的一天,有春雨淅淅沥沥,磁州义勇与修路的役夫就出发了。
领义勇的是王善,这人本身就是匪出身,因此善于剿匪和抚匪;领役夫的是高大果,虽然偶尔有些不合时宜的柔软心肠,但忠心耿耿,对庶务还很有经验;额外带着的是虞允文,转运使的信使;最后还带了一个尽忠,说不上干什么用,似乎干什么都没用,但帝姬还是让他去了。
“内官有时候就是有用。”她说。
尽忠挺挺胸。
河北平坦,修路只是要将积水处挖开,再不行用沙袋垫一垫。还不行就绕个路,一共也就百里路,本身算不上极大的工作量。
但就这百里路,还是出事了。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有风,有细雨,有人支起帐篷,请诸位郎君避避雨。但一群年轻人不怕这个,他们要监工,也要检查带来的干粮不能被雨水打湿发霉,各有各要忙的事。
最开始是高大果机警,他是辽人出身,有些家学渊源,忽然就将手中扯的油布递给了一旁的随从。
“你们听?”
“听什么?”王善问。
但很快王善脸色也变了。
有初时微弱,而后越来越明显的马蹄声,向他们而来,很快那一队骑兵就出现在了东北方的地平线上。
“金寇?是金寇袭扰?!”
号角声一瞬间就被吹响,义勇们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将手脚放在何处,有人吓得就要逃跑。关键时刻还是押官都头们一个个厉声喝止,告诉他们排队一个个去拿武器,再将阵结起来。
“还是咱们灵应军的儿郎肃正严明,善养士卒,”高大果感慨一句,“看看那个押官,他手下那几十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