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奋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中。
谁都不愿意相信官家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官家没有公开辟谣,但李相公这样坚定的主战派都说不会有这种事,大家自然乐意相信。
但朝真帝姬入城的事瞒不住大家,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
九殿下正坐在书房里皱眉不语,想着这件事时,有急匆匆的脚步传了进来。
这次赶过来的不是兴高采烈的未婚夫,而是心急如焚的未婚夫。
曹溶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起路还有些跛,走到书房前的时候,喘得很重,像是背了许多不能背负起的重担。内侍将他迎进书房时,他的脸色也是如此——称不上白皙,而是透着有些可怕的青灰。
赵构就叹了一口气,赶紧起身,示意内侍将他扶住,好好地在椅子上坐下。
但曹二十五郎挣脱了那个内侍,而是略有些踉跄地上前一步。
“殿下,臣听闻帝姬已经回京。”
“是有这样的传闻。”赵构说。
“金人未去,帝姬此时归京,岂不是羊入虎口?”
禁中可以称之为虎口,赵构想,这个倒是不错。
少年亲王沉吟着没有说话,曹溶就更加焦急了,“求殿下指一条明路,臣如何能解救帝姬?!”
他原本是极清越的少年音,被打伤后再高烧些时日,嗓音就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与他的样貌倒是极契合,几乎看不出被官家夸赞“人样子”时的美貌。
赵构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二十五郎,你不要急。”
“臣怎能不急?臣——”
“你从来不认识我这个妹妹。”赵构说。
这话说得突兀,曹二十五郎就惊讶住了。
“臣,臣与帝姬……自幼相识,书信往来……”
后面应该还有一些情投意合之类的话,但他到底是个有些腼腆羞涩的贵公子,就说不出来了,再想一想而今的境地,就低了头。
“你见过她,不算认识她,你与她说过话,也不算认识她,”赵构说,“你与她书信来往,互相送些小儿女的信物,你还是不认识她。”
“……殿下?”
九殿下拍一拍他肩膀,“总之,你不要急,我这个妹妹是最有心机的。”
“帝姬再聪慧,依旧是个女子,”曹溶说道,“父兄礼法都能压她,却无人护着她。”
心中还在琢磨自己妹妹孤身回京,到底要走哪一步棋的赵构忽然愣住了。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她若是真能与你长久为伴,是她的福气。”他说,“你放心吧,金人要的是三镇,官家不敢不给,可他只要点一点头,就再不能发嫁我的妹妹了。”
禁中的后宫此时还没开始搬迁。
有点古怪,在太上皇躺在床榻上,噙着眼泪指着儿子,父子俩玩起大宋特供的三辞三让绝天下之谤游戏后,太上皇是升级了,那他的妃嫔也该跟着升级变成太妃。
太妃该有太妃的去处,尤其太上皇平生最爱盖宫殿,无论是延福宫还是艮岳都装了不少妃子,那就该将禁中清理出来给官家的妃嫔住。
但太上皇没工夫理这事儿,官家也没工夫理这事儿,甚至主战派主和派天天在朝堂上撕成一团,谏官们都没工夫理后宫那些人,于是太妃们就只能继续住禁中。
现在倒是很方便了,一群太妃和帝姬们都住禁中,官家就能理直气壮地将朝真帝姬也送到禁中。
依旧是住在韦氏的宫中,依旧是偏殿那个小屋子,但比之前更清冷了些,因为谁都不敢过来瞧她。
就连官家都不敢过来瞧她。
帝姬自己倒是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一日三餐再加几顿点心都是极好的,宫女拿了菜名册子给她挑,春天的笋啊,嫩芽啊,还有河水开冻,里面那一尾尾的鱼虾啊,想吃什么都有。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