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她的手呢?
表哥这个人,真是让人搞不懂。但也正因为搞不明白,她才更想探究他内心的真相。
商挽琴一边这么感叹着,一边不自知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获准接近乔逢雪的电脑。那台电脑,包括三块屏幕在内,是乔逢雪的宝贝,连七七都不能随意靠近。
那一天也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所谓“游戏大作”,印象很深刻。不如说简直太深刻了,她一个从小到大连游乐园鬼屋都不敢进的人,被生化危机系列吓得哇哇乱叫。
“我我我有点不想玩了……”
耳机里的背景乐凄凉又暗藏邪恶,诡异的声响简直贴着人耳边回荡。商挽琴死死盯着屏幕,明明害怕到极点,却又莫名被吸引着,舍不得移开目光。
“你确定吗?”乔逢雪坐在一旁,从容地微笑着,轻轻巧巧地说,“看来音音不适合玩游戏。”
商挽琴骨子里是很好强的人。换言之,她是最受不了激将法的类型。
原本真的快要放弃了,一听这话,不服气就压制住了恐惧。她神情一变,狠声道:“谁不适合了?我最适合了!这些都是假的,看我打扁……啊!!!”
她尖叫得太突然,边上的乔逢雪都哆嗦了一下。他瞥一眼屏幕,看见某只缓缓撤退的怪物,以及满地的断肢残血。
“贴脸杀而已。”少年的乔逢雪撇撇嘴,露出属于少年人的不屑,“我没被游戏吓到,被你吓到了。”
“没事的,别怕,我会保护你……呜哇!!!”商挽琴整个人都蹦了一下,险些踢一脚主机。
乔逢雪盯着自己的主机。
“噫!!”
“啊!!”
“呀!!!”
乔逢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设备被踢了好几脚,沉默再沉默,终于忍不住,黑着脸说:“算了,你这么害怕,还是不要……”
“吃我一枪!!”商挽琴再次尖叫一声,同时稳稳地爆了怪物的头。她根本没听见乔逢雪说了什么,只两眼发光地盯着屏幕,抽空说了句:“表哥你说得对,我不该放弃,游戏真的很好玩……啊啊啊啊!”
可怜的主机,再次挨了一脚。
乔逢雪缓缓扶住额头,这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目光上巡,从主机来到屏幕,再落回她脸上,看了许久。
最后他重新微笑,眼里忽然点亮两团小小的火焰。
“音音,来,我们交换个微信。”
他意味深长地说。
从那以后,几乎每个周末,乔逢雪都会发信息给商挽琴,叫她去打游戏。生化危机最新两部通关了,就玩古早的寂静岭、零红蝶。
一直到寒假前,商挽琴的周末都在和恐怖游戏奋斗。据说长期和恐怖元素相处,人类要么阈值提高、不为所动,要么恐惧加深、愈发害怕,但商挽琴两种都不是,她是第三种:持续恐惧,持续尖叫,也持续稳定推进剧情直到通关。
每当她玩游戏的时候,乔逢雪都在边上。他总是在做自己的事,要么看书、写论文,要么抱着一台厚重的笔记本敲代码;黑色的耳机永远挂在他脖子上,好像一个拒绝说话的讯号。
当商挽琴偶尔从游戏中清醒,东张西望地去看他时,他总是一副安静冷漠的模样,仿佛早已对她失去了兴趣。但每当她重新沉迷游戏,他的目光又似有似无地飘来,仿佛一场细细的春雨,又像纤细飞舞的羽毛。
一个又一个的周末,就这么过去了。因为总和乔逢雪待在一起,七七还吃过醋,于是商挽琴邀请好友一起玩,可惜七七只觉得毛骨悚然,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
“这才是正常的女孩子……”
商挽琴耳朵尖一动,看向乔逢雪:“表哥说什么?”
乔逢雪盯着她,一脸探究,看不出她究竟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没听见他说的话。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两眼闪闪发光,比窗外的阳光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