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机会踏足。
那里看守森严,据说关押着很多死囚,对外说只是一座监牢而已,但他总觉得会和自己的心脏有关系。
从前他不敢轻易冒险,但是这一次他决定赌一把。
师父说过会来救他的,但是在此之前他不想做个只会等待的废物。
他要为师父做些什么。
他缓步于寂静的走道上,在一撞巨大的黑墙前停下了步子。
幻生殿。
这座只有城主及其心腹才被允许踏足的宫殿,此刻就立在他的面前。饶是站得稳当板正,心跳却没来由地快起来,甚至在寂静的走道里传来压制不住的共振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轻轻覆在门上。
幻生殿的大门由城主的灵力滋养,多数时候坚不可摧,当然也没有人敢去摧。但也有灵力滞涩易破之时,譬如此时的无月之夜。
伸手去推的那一瞬间,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力量推搡并没有出现,反而只是用了一点点力气就推开了。
漆黑的禁忌之门在狂风骤雨里悄无声息地朝他敞开,像是在邀请前往一样。
思德深深吸了两口气,暗暗握紧腰间的匕首利器,朝里走了两步。
正要回头时,大门在一声轰鸣中合上,整座完颜城也为之一颤。像被一枚飞弹击中了胸腔一样,有一瞬间他感觉大脑是空白的,紧接着耳边迎来短暂的空鸣。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冷汗已经布满了额角。
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引不来注意。
只是外边万般死寂,没有一队侍卫前来查探,也没有一个小厮发出惊呼。
太静了。静到呼吸可闻,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无比。他动了下僵硬的腿脚,沉了口气,往无尽黑暗的前方再次踏出一步。
事已至此,回头无用。
黑门之后的幻生殿仿佛另一个世界,阴惨惨的连烛火都没有。走过森冷的大殿,迎接他的是无数个黑洞洞的房间。
一望无际的长廊幽幽地延伸到电闪雷鸣的尽头,他像是受到什么感召一样,径直往最里面走去。
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容易,也知道城主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找到心脏,更不会让一直严于戒备的幻生殿这么轻松地被他攻略。
但自从他踏入这座宫殿之后,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别无选择了。
越往里走胸口里那尊形神就跳动得越厉害,越是迫近越是急切,他感觉快得就要从胸口里破膛而出了。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往某一个方向不断前进,直到停在一个巨大的铁门前。
在穿过走廊之前他没有想过幻生殿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与整座阴暗的完颜城相比甚至可算圣洁。因为就连这扇巨大的厚铁门都掩盖不住从中透出来的刺眼白光。
就在里面。
他颤抖着手紧紧抠住门框,不知为什么胸口绞痛起来。
就在里面。
心脏在里面,陷阱也在里面。
明明找寻了许久,此时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死死抠住门沿,心脏的律动越来越霸道,不安在心中无限放大。他想往后退两步,可是身体僵硬到一动不能动。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奋力抬起脚来,可惜一切都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
胸口里的心脏形神开始清晰地化形,缓慢地从胸膛中剥离出去。
他浑身颤抖起来,伸手去抓那片形神往胸膛里扣,可惜形神已经不愿束缚于那三寸之地,无论如何也要挣脱出来。
他感觉心口空落落的,灵力顷刻间从奇经八脉流失出去,就连双腿都要站不住了。
他费力呼唤了一声:“回来……”
形神早已不听使唤。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敞开,耀眼的白光毫无遮蔽地从内里四散出来,灼烫的浪潮瞬间将他吞没了。
思德举臂咬牙挺过,被这刺眼的光照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