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在我手上,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城主缓声道,“你要是动些其他心思,我不介意……”
他顿了一顿,突然笑了声:“听说你因为丢了一条发带,阵脚全乱被人打得节节败退?”
思德深深低着头没说话。
“我不介意将你那龌龊肮脏的心思捅到散人南渊面前去,让她瞧瞧她的宝贝徒弟居然……”
思德心跳一滞,猛地抬头:“我、我没有!”
城主嗤笑一声,音调不高却透着一股子轻蔑:“没有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思德脸色惨白,嘴唇血色全无。
“散人南渊一向自命清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要让她知道你这般恶心不敬,估计会对你失望透顶,说不准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城主缓缓经过他身侧,浅笑道,“我劝你走每一步前都细细思索清楚了。要想少些折磨,就乖乖做我的金丝雀,为完颜城的大计效命。”
思德一人跪在漆黑冰冷的大殿里,待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门外传来侍卫小厮恭敬的拜礼声,才从混沌的思绪中解放出来。
他吐出积压已久的黑血,瘫坐在地上。袖口有一处不可阻挡地发起光热来,他缓缓抬起手臂,低低喊了声:“小昧。”
三昧真火贴在他手腕上,状态似乎很差,虚弱地没出声,但还是尽力地发出光热。
思德轻声道:“小昧,没事的,我不疼。”
顿了顿又道,“我找到师父了。”
小昧愣了一下,立马亮得更盛。
“之前你一直在昏睡,可能没听见。”他低声道,“我知道爷爷赶我走的原因了。”
据谷放说,他出生那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又接连大哭三日,大家都说兆头不好恐怕夭殇,于是将他送去寺庙修行。
他去寺庙修行的途中,爹娘接连害病而死。算命老头经过他家门前时也直摇头,说他命太硬,要把家里人克死的。
谷家人怒不可遏,纷纷将他赶走,待思德还俗时前去大张锣鼓地接风洗尘,一是为了庆祝他修行圆满,二是都对算命老头的断言心有余悸,想借此冲冲晦气。
实则只是他长了一颗百年难遇的赤心。
此心又叫至纯之心,难生怨念,难出恶言,不能有恨,不能动情。善良赤诚得太过,因此注定被有心之人利用,注定劫数难逃,牵连族人。
只是他不知完颜城要他这颗心脏有何用,谷家人也不知道,连二长老临死前都是迷迷糊糊的。
七年前的除夕夜里,谷家遭遇完颜城袭击,一夜之间家族陨落巢倾卵覆,血气蔓延到整条临淮街上,比整条街的红灯笼还要鲜艳,都只是因为他。
不料真应了算命老头的话。
谷放一直将他好生看护,死也没料到变故来得这么快,居然还是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只能口出恶言,狠心将他赶走。可惜黑甲士兵围追堵截,严速搜查,逼到绝路上只好对思德下了狠手。
完颜城想找的是思德的至纯之心,好在并不认识思德,只能凭着赤心的气息搜寻。
谷放几番权衡,最终打断了思德的腿,断了他腿上与赤心相连的那根灵筋。
灵筋一断,赤心的气息就断了。
这根筋脉看似只联系着腿和心脏,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处遭受异动,全身筋脉都要受其影响,痉挛跌宕,抽搐窒息。
情形紧张混乱,谷放痛心下令断了他连心的筋脉,思德被一哄而上的族人摁到在地乱棍相加,一棒接一棒狠狠敲击在那矫健乱蹬的双腿上,直到这双腿再也没办法动弹。
断了还不止。思德满脸泪痕,绝望地望着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谷放,从他浑浊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狠绝。
耳膜轰鸣,传来一旁族人接连不断宛如涨潮的斥责,他努力睁开一条眼缝,谷放的影子影影绰绰,他已经快看不清了。耳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