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的人都以为国师不过是在外城养着兵马,势力不断扩张,但其实那里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精兵良瑞,”她在寂静的夜里深吸了口气,低下去的嗓音承载着丝丝缕缕的凉风吹到每个人的耳边,宛如放大的序曲,勾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养的,都是一群活死人。”
耶步打了个哆嗦:“没关窗吗?什么这么冷啊。”
风泽杳在一旁多点了几根蜡烛,屋子里才逐渐亮堂起来。问觞的目光随着他点完最后一根蜡烛的身影浮动,在他起身望向这边之前移开了目光,对青鸾道:“详细说说。”
“他这人阴森森的,我平时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自从他接管外城的兵权之后,我父皇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青鸾道,“他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一年四季经常不在蓬莱,但每次回来都能赶上灾情或是人祸,然后把父皇处理不好的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随着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家都觉得国师应该身兼大任,来撑起蓬莱。我本来也觉得没错,私情是小事,蓬莱的安定才是大事,所以我也是支持国师来处理朝政的。毕竟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又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认为蓬莱的下一任国主应该由我兄长,也就是皇室的嫡长子来继承。我的兄长比我大两岁,虽然手段和经验不及国师,但也算是饱读诗书、熟知兵法与劳作的,不消几年也定是个治国理政的明君。于是又有人说,规矩不能乱,不如皇子继承,国师辅佐,也是一段佳话。可是自从那样的声音出现过后,我兄长突然之间就疯了一般的纸醉金迷,再也不看政书、不理朝政了,一身的功夫也就此荒废。如此一来,又成了国师一人独掌大权的局面。
“当时人们都只觉得遗憾,没有怀疑过什么,毕竟国师德高望重,极受人尊敬。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只能暗自愤恨兄长的不思进取。直到后来,我有一次端着汤药去父皇寝宫看望父皇时,听到国师在对父皇说话,说什么要是早点这么做不就好了,还说什么下一个就是我......我、我当时吓坏了,不自觉就吸了口气,然后国师突然转身看过来......”
青鸾不自觉地朝问觞靠近一步,紧紧揪住了问觞的衣服,嗓音细细地颤抖:“我当时整个人都麻了,手上还端着药碗,要动不得,要跑不得,然后......然后国师就这样直直地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说......说有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咪在这里。”
“我父皇突然挣扎起来,口齿不清地叫唤着。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去的,国师也没有追上来。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又总觉得我父皇和兄长的异状和国师有关,于是一直在搜索国师这些年的政绩和行径,想从中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有天皇宫设宴的时候,国师端了杯酒过来给我,还跟我说,他以前养了只小猫,小猫偷喝了酒,上蹿下跳打碎了他最喜爱的花瓶,然后......然后他就叫人把猫的皮给扒了,用它的皮做成了小毯。旁边人都嘻嘻笑着,说这猫也太不识好歹了,难为国师那么宠爱它。
“只有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越不明说,越让人胆战心惊,就像你心上悬着的一根刺一样,是不是来戳你一下,你也不知道到底戳到没戳到,但就是恐慌。可惜现在皇宫掌权的是国师,我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把那杯酒喝了。喝完之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杯毒酒里......不过很可惜,那杯酒就是一杯普通的酒。
“每一次和国师交手都是一次折磨,你总觉得哪一次就会死在他的手上,可是他偏偏吊着你,让你死不掉,还说一些让人寝食难安的话,让你不知道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我越来越觉得疲惫,被这种恐惧折磨到要被逼疯的时候,就会选择出宫去。然后今天......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吧,在街上听到有人那么说,一下子就爆发了。
“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言罢,她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解脱出来一样,深深吸了口气,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