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偷偷下山,回来时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回过身,看着付灼怀偷笑。付灼怀也冲她笑笑,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跑了。
凡人看不见隐身后的两人,他们径直入了宫,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南平王和皇帝,最后跟着端菜的宫女终于找到了设宴的承德殿。
殿上高坐着皇帝,下首坐着南平王。远远地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裴邑刚走近一些,甫一抬头便听见皇帝将手中瓷杯猛砸向南平王的桌面上,口中怒骂放肆。
那瓷杯受着强大的力道,刚一接触到木桌面,立刻就四分五裂地碎裂迸开。碎片划伤了南平王的眉角,眼看着也要刺入裴邑的眼睛,付灼怀的手掌挡在了她的面前,瓷杯的碎片刺进了他的掌心。
裴邑一慌,正要开口说话,但此时开口可能会暴露,她抿了唇,只要握起付灼怀的手心,用手指指着,无声地问他有没有事,见付灼怀再三摇头,她还要再说,被付灼怀的食指抵了一下唇,示意她安静,她只好乖乖闭嘴。
南平王跪在地上,朗声说:“陛下疑心臣的不忠,臣罪该万死。”
殿上的皇帝脸色十分难看,南平王神色自若,顶着皇帝毒辣的目光叩首抬头,继续道:“臣愿意交出兵权,只恳求陛下允许臣与公主从此留守封地,不再上京。”
裴邑心下一惊,慕德公主到死都以为南平王一心谋反,所以才会死在那场鸿门宴,可她没想到南平王曾经向皇帝求饶了。
她的目光复又投向身后地付灼怀,付灼怀的目光触碰到裴邑的目光后,无声地点点头。
此时皇帝的脸色稍霁,他重新入座,半晌才问:“恒昌王可也是此意?”
南平王说:“自然,恒昌王与臣只愿晚年儿女绕膝,享天伦之乐。”
眼看气氛渐渐融洽起来,裴邑也慢慢松了口气,君臣再次遥相举杯,裴邑也以为皇帝信了,付灼怀却是冷冷地笑了一下。
当皇帝身边的人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后,他顿时冷道:“朕看未必啊。”
裴邑焦急,拽了拽付灼怀衣袖,低声问:“那人说什么了?怎么几句话气氛就变了。”
付灼怀是半妖,听力是极好的,他皱眉,低声回道:“那人说,恒昌王在城外伏诛了。”付灼怀没想到恒昌王会耐不住性子,急切地起兵了。“他大概是知道了南平王提前进宫的消息,以为事有变故,害怕败者为寇。”
彼时的皇帝怒然,他拔出了佩剑,南平王闭上眼,叩首在地。“臣有罪。”
“能不能救南平王?”裴邑想救慕德公主,她着急地上了台阶,却被付灼怀一把抓住,沉声道:“师姐,我们该走了。”
裴邑回过头,看着付灼怀清凌的眼睛,还有他身后那已经蔓延开来的黑暗。她想挣脱付灼怀的手,想转头去救南平王,但被付灼怀闪身挡在前面轻轻捂住了眼睛,她听见师弟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师姐,别回头。”
她的心落了下去,耳边又好像听见了不知是水还是血滴落的声音。
原来南平王为慕德公主选择了放弃,而公主未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