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之中,渐渐静谧,只能听闻到佛前油灯爆出的烛花声,木鱼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干尸一般的住持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他握这木鱼槌的手却有些不平静的颤抖。
那大佛缓缓开口道:“你听,刚刚还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如今已经听不到了!”
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唯一一只还在发出鸣叫的蛐蛐声,从大雄宝殿的墙角传出来,都微弱了三分。那佛前青灯灯光摇曳,映照着住持的脸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昏暗的灯光里,那干尸一般的脸上浮现的表情已经无法看出,只是恐怖狰狞。
大佛安慰道:“也许只是停了一阵,那虫豸就是这样,鸣叫都是一阵一阵的。”
住持低声道:“那些都是蛊魔…”
大佛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每天趴在那里叫,不会很累吗?太为难它了吧!报晓的那只鸡也是…”
住持语气木然:“这是累不累的事情吗?”
“报晓的鸡是食脑魔。”
“这寺中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是魔。为了防止正道中人暗中潜入寺中,我早已将这里经营成铁桶一般,想要那些鬼祟不潜伏进来,须得将所有可能潜入的东西,都提前布置成我们的魔。“
这时候,墙角鸣叫的蛐蛐突然停止了。
住持终于第一次移开了他的脑袋,那干尸老僧将白骨木鱼缓缓移到了侧面,骷髅木鱼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墙角的方向——那里,一只小拇指大的小人拎着一根泛着灵光的细针,将墙缝里的蟋蟀钉死了。
那蟋蟀背有鬼面,两眼是不同色的阴阳眼,头顶的斗丝脑盖也是犹如混铁一般泛着金属的光泽,赤须粗长如真相,鲜红如鸡血,生就死人头骨牙,后腿的锯齿如闸刀一般。
若是叫长安好斗虫的贵家子弟看了,当真是千金难求的一只魔虫。
这般好虫如今尚在针尖上无力的挣扎,小人抖了抖针尖,将上面的挣扎的促织踹了下来,一蹦一跳的继续搜寻,它如同天生有灵觉一般,又盯上了屋顶上吊下的一只浑身漆黑,背有鬼面,头生八目泛着绿光的蜘蛛。
那蜘蛛猛然膨胀成斗大,要将小人一口咬死,不说牙中的剧毒,只是这身形都能把小人一口吞了。
但那蚕豆大小的小人,只是一跃便显化无形,然后随手一针掷出,将那蜘蛛钉死在柱子上。
“这是耳道之神!”大佛缓缓开口道:“能报未来事,但身体孱弱,就算一个凡人愚夫也能抓到它。”
“但这一只好像有点不一样!”
耳道神蹦蹦跳跳的手持细针,一路杀过来,把那肉眼难见的虫豸,都钉死了好几只,一路从墙角转到檐下,从房梁蹿到佛堂坛桌之下,一路上留下细小的虫尸无数。
周围越发寂静了!
那白骨魔和佛像都感觉诡异,不敢轻易出手。
直到那小小的耳道神越来越猖獗,既然跳到了那住持的毗卢帽上,将上面的几个虱子都刺死了,那虱子一个个跳动的犹如幻影一般,缩起身子之时,微小的要能窥见极细微处的法眼才能看见,胀大时能吸光一个成年男子的鲜血,趴在人脸上,犹如人头一样大。
那时候,它腹部的五官摸样的图画才会显露出来,犹如一个人在诡异笑。
等这些虱子跳走,只剩下一具连脑浆都没了的枯骨。
但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虫魔,在那小人的针尖下却都逃离不了,任由它们缩小到多少,跳得有多快,那小人都能未卜先知一样刺死它们。
干尸一样的住持终于忍不住了。
那毗卢帽上的神魔睁开了眼睛,伸手向耳道神抓来,耳道神咿咿呀呀的怒吼一声,拿着针尖为剑,要与它搏斗。
不消三个回合,就被那神魔打的找不着北…
耳道神只得愤愤的叫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佛前的干尸住持干笑了一声,声音从白骨木鱼之中传出,回荡在空荡荡的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