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能感觉到李拜对他的轻视,进来后便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别说一口水了,从始至终就让他站着说话,他也不计较,此时就默默盯着李拜。
李拜觉得这个透着古怪,看似下九流之人目光却带着异样的坚定与自得。
自己好歹是两朝首辅,就算退下来官威仍在,这人也没有半分怕的,要么是真打赤脚不怕穿鞋的亡命之徒,就是另有底细。
他心里盘算着,挥手叫来管家:“拿银票。”
“我要现银。”
李拜咬咬牙:“取现银来。”
管家忙应了一声,等端了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过来,那男人才轻笑一声:“大人爽快。”
李拜晓得自己的居心让这人洞察,他给银票就是因为这银票还得去票行兑换现银,还有拿下这人的机会,但这人根本不打算让他如愿,拒绝要银票。
李拜一摆手,管家想了想,先取了一百两交给这人。
那人也不客气,拿出准备好的布兜将银子装上,这才说道:“大人此番被迫致仕其实也有状元郎的手笔,聂正大人马车遇袭之事并非他自个的手笔,而是宫里的人所为。”
这件事情李拜早有猜测,能从他府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辣椒碱的人少之又少。
他早怀疑过是皇帝的暗卫——龙卫。
奈何当初证据指向李府,虽未定罪,却是隐隐地将他污名坐实,这件事情看似洗清了他的嫌疑,以一个拍花子行事作为结案,实则对他不利。
李拜的脑袋一懵,来人又说道:“那日我可是亲眼瞧见的,聂大人是被那凌不语给救了,根本没受什么重伤,后来传出来聂大人受袭,我还觉得纳闷呢。”
“所以此事估计是那凌不语为了配合皇帝而让聂正扮受伤,后面的事情民间都知道。”
这人笑意盈盈地望着李拜,眼睛里的那点不怀好意也不藏着:“所以大人真是憋屈啊,民间都说陛下是为了大人的颜面才找个拍花子来顶罪。”
“这罪名虽然没有被落实,但怎么比落实了还要不妥?”
这人咧着嘴,露出白晃晃的牙:“反正这些事情看下来,草民觉得都和那状元郎脱不了干系,他可是皇帝的一把好手,大人是不是低估他了?”
“你所说的这些就要值五百两,剩下这四百两,你靠什么拿?”
李拜心中憋闷得隐隐发疼,但这些事情不过是坐实他此前的猜测,五百两,不值!
聂正那狗东西一向爱与他作对,不是自诩清白刚直,怎么这次也知道扮伤,还有那柳韶峰,看似中立,实则也是投机之人,在这次事件中,分明扮演了皇帝小儿的走狗!
还有那凌不语,李拜最不甘心的就是此人!
一个他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白身,一个反贼四代,居然也能把他拉下马?
李拜的脸色极为难看,不禁握拳:“凌不语……”
“古人有言,千里堤坝毁于蚁穴,您这两朝首辅毁于一白身之手,也是罕见。”这人语带嘲讽:“他们还不肯放过大人,您都跑回江南了,还要赶尽杀绝!”
“您是不知道,草民从盛京城逃出来的时候,您的风评在百姓中已经大变样,说您得权后得意忘形,谋图私立,结党营私,啧啧啧,草民听了都替您不平。”
这人又说道:“大人觉得我说的不值这剩下的四百两,那我就再说一句吧——您收到的这本《景泰传》早就是过去时,状元郎又亲自撰写了新版,比之前的更全面。”
“我出发离开时,手抄本已经在开卖,书面那边也在印刷,可以想象不久后的都城又有多少本新版《景泰传》盛行,大人若不想想办法,这名声真的要扫地了。”
李拜胸口滞气,更是闷闷地疼,现在的版本已经把过去的事掀了个底朝天,还有新版!
“那凌不语……简直是狂妄得很,真以为有皇帝撑腰就可以对老夫为所欲为。”李拜气恼道:“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