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之位要废,要改立左右丞,此举未曾与内阁商议,陛下直接提出,又直接立了宁国公,如此迅速令众人措手不及,因为喝了酒,脑子转不过来弯,清醒者寡。
齐王见到未来岳父率先出列,心头一震,眼睛都忍不住眯起,紧张得心脏狂跳。
现在是一荣俱荣,聂明珠是齐王妃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未来岳父若是闹出幺蛾子怎办!
凌不语从高处朝下看去,能见到齐王的脸蛋煞白,天可怜见的,自己这个提议者都被震得有如五雷轰顶,就差外焦里嫩,皇帝心思真是不可捉摸!
现在想想,先酒过三巡,再歌舞升平,就是为了弄醉这帮臣子,让他们反应变慢?
还有宁国公,这次民间声威如此大,皇帝不仅不怒反而喜,还加以利用,说要文武兼重,武,这一块还有谁比宁国公更有威望,趁着这股热度,直接把他左相的位置坐实!
剩下的右相,凌不语不知道皇帝有什么打算,但依聂正的性子应该是自动自发地出列,自有他的盘算,而不是皇帝与他事前勾连。
聂正出列让所有人的心卡在嗓子眼,就连端木崇也是一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今夜原本太上皇也要出席,端木崇怕太上皇误了自己大事,和太上皇后打声招呼,太上皇后赶巧地提前三日染了风寒,卧榻歇息,这才帮他把太上皇留在西行宫。
本以为打消了一个麻烦,却忘记这还有一个重伤刚愈重返朝堂的御史大夫!
凌不语居高临下,将底下情景看得分明,及时捕捉到端木崇脸上的错愕。
他马上去看齐王的反应,只见齐王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未来岳父,白天刚在女儿那里吃了干醋,晚上还要看岳丈搅乱朝堂,也是难为他了。
“聂爱卿有何人举荐,可在此间?”端木崇倒抽一口气,问道。
聂正抬头,眼底居然泛起泪光:“臣举荐之人名为景泰,在陛下登基前被贬岭南,如今任岭南太守,但往前追溯,此人曾任礼部尚书,兼资正堂赞读。”
“其人又是注经大师,擅注解诗练,通其文义,还其经句,治学严谨,曾主张光复太学。”
景泰!这个名字如掀起千层浪,早就消逝于众人脑海中的身影再度浮现,不少老臣都记得他,此人本可以平步青云,却因违逆李拜而被太上皇罢免礼部尚书之职,后将其贬至岭南!
当年被贬,他未辩解,只是直呼内阁权重终毁社稷,惹得太上皇大怒。
出城之时不允许他乘坐马车,只允许其步行,岭南位于南蛮之地,路途遥远,太上皇可谓心如铁,但景泰毫无怨言,也不求情,携一家老小步行离开盛京,前往岭南!
因条件艰苦,其母亲还未到岭南就病故,他背着母亲尸体一路行至目的地就地安葬。
消息传回盛京,太上皇与李拜都扫了颜面,从此对此人绝口不提。
至于他当年为何触怒李拜,源自对科考改制,景泰所图违背李拜意愿,意图抹平世家与寒门差距,太上皇又偏信于李拜,再一经设计,景泰落得个凄凉下场。
在场老臣都记得这号人物,事情发生于陛下登基以前,这些年盛京城就没人提及这号人物,但聂正一呼,众臣都记起这桩往事。
凌不语托路青云的福对这位是晓得的,有种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在现实中出现的违和感。
聂正举荐之人超乎所有人想象!
工部尚书曹陆此时反应过来,疾呼道:“聂大人何等糊涂,那景泰触怒太上皇不说,又离开盛京城多年,岂能担此大任,离谱,离谱啊!”
“久不在盛京不是更妙?”聂正吹着胡子说道:“不在盛京但曾在朝堂,又深知百姓疾苦,且无党派,干干净净!”
不说端木崇,凌不语都大感震撼,这意外的人选的确有他的长处,聂正举荐并非无根无据,只是这恐怕与端木崇最初打算相悖。
曹陆说完后一片寂静,无人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