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道:“回头我就去七家镇学,那里有会做这道菜的好厨子。”
“行啊,那我等着。”
“小馋猫!”
二人吃着聊着。
待傍晚时,他们躺在餐布上,吹着凉风,看着天空夕阳垂落,湖水上霞光浮动。
……
美好的画面慢慢飘散,天空下起了暴雨。
沈府内,沈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母亲的房间,而后者正在榻上看着一本佛经。
近两年,尹婉儿信佛,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在家中焚香念经。可也不知为何,她这经念得越多,整个人反而变得愈发沉闷,甚至瞧着有些阴沉……
榻上,尹婉儿抬头见儿子走进来,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呀,你淋雨了?快去叫刘婆给你弄碗汤喝,把湿衣服脱了。”
光线昏暗,身上的雨水滴落,脚下扩散出一滩水渍……
沈元就站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母亲。
“你怎么了?”尹婉儿好奇地问。
沈元憋了半天,攥着双拳回道:“小柯家里出事儿了,一场大火,死了二十多口人,整个七家镇都在议论这个案子。”
尹婉儿稍稍怔了一下:“我没有听说啊,怎么回事儿?”
“妈,你真的不知道吗?”沈元往前迈了两步,站在榻边,两条手臂都在颤抖。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都不出这个院子,上哪儿去知道七家镇的事儿?”尹婉儿慢慢放下佛经,表情温和,抬手就要去摸儿子的头:“快去把衣服……。”
“啪!”
沈元猛然抬臂,挡开了母亲的手掌,语速变快地回道:“你是不出去,可七家镇发生的事,有什么能瞒过你?!”
尹婉儿皱眉沉默。
“小柯在去往北方的火车上,被七家镇的军阀抓走了,我已经在羁押所见过他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婉儿突然变得平静。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沈元攥着双拳,突然瞪着眼珠子吼道:“我去见小柯,他在监狱的铁栏杆里要跟我拼命,要杀我!他诅咒我全家不得好死,你说,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
“你撒谎!”沈元咆哮着打断母亲的话,额头青筋冒起:“这事是我沈家干的!是我爸带着他那六个兄弟,为了抢夺小柯家的生意,与县城的叔叔和军阀合谋,搞出的一夜绝户!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你敢说,这事你不知道吗?”
尹婉儿坐在榻上,双眸有些呆滞,没反驳,也没有争辩。
“为什么你就不能劝劝他?杀人是罪,知情不言,就不是罪了吗?天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这高高在上的沈太太了吗?!”沈元情绪完全失控,双眼看到桌上的佛经,突然抓起来,奋力地撕扯:“天天躲在房间里焚香念经有什么用?你敢跟佛说自己知道的那些脏事吗!你敢吗?!”
“哗啦!”
他将经书撕得粉碎,一把扬在了空中,整个人彻底崩溃:“整个七家镇,我就小柯这么一个朋友了,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究竟为什么啊?!”
“咕咚。”
他仰面瘫坐在地上,瞳孔扩散,状若疯癫,一股“暴怒”且无处发泄的情绪直顶脑门:“我们家不会好的,会……会遭报应的,一定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安静坐在榻上的尹婉儿,突然淡淡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是谁挥舞的屠刀,可你为什么不敢去找凶手,反而却来我这儿大吼大叫呢?你的暴怒、愤恨……就只敢对我发泄,是吗?”
地面上,沈元听到这话,空洞的双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怯懦。
没错,他只敢在溺爱自己的母亲面前,表现出无能狂怒的模样,却根本不敢面对,那个充满威严,且能给他一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