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的咳了两声,走进去慢慢寻,巴州的卷宗在顶里面,她一眼便瞧见李彻要找的那份,可少女的目光却被厚厚的贪墨案旁一册薄卷吸引。
她抽出那份卷宗,上面赫然写着“巴州青志县院试舞弊案”,裴见春脑子一片空白,定在那里。
和其他卷宗相比,这案子似乎微不足道,可就是这场舞弊案,要了她父亲裴广的命,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裴广作为大理寺少卿领命亲至青志县,回来的时候正值汛期,水流湍急,一船的人皆杳无音信。
裴见春的手抖得厉害,当初出了事,二叔上书请求再去查一遍青至县,皇帝允了,后面刑部判决皆以二叔所查结果为准。
卷宗中记录了父亲中途快马寄到京中的名单,其中涉及十三人,与裴融呈上的名单差了一人。
胡行勉。
这个人,裴见春虽然没有见过,却在裴府见过一名为胡行巍的年轻书生,有巴蜀口音,去年那书生在偌大的裴府迷了路,竟转到了后院去,好在遇到裴见春,她给指了条路。
当时胡行巍连连道谢,很是拘谨,她还好奇二叔什么时候多了巴蜀的门客。
正思绪纷乱着,外头文渊阁的人喊道:“娘娘,可拿到东西了?”
裴见春闭了闭眼,将舞弊案的卷宗夹在厚重的贪墨案中,一并带了出去。东宫的侍从等的有些着急,顺手想把卷宗接过来,少女微微颔首道:“倒也不重,许久未见到太子,不如今日本宫与你一道将这卷宗送去东宫罢。”
太子一向勤勉,终日不是在弘文馆便是在书房,裴见春走进书房时,发现面前一道屏风将二人隔开,她只能透过纱看见李彻隐隐约约的身影。
“母后见谅,儿臣近日感染风寒,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母后,这才命人设屏风。”
“无妨,你自己多注意些身子。”裴见春将卷宗放在桌上,不动声色抽出那份薄薄的舞弊案卷宗,拢进宽大的袖中。
她本是想与太子斩断联系,一心窝在坤宁宫,可今日见到那份卷宗的蹊跷之处,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父亲当年失踪案的线索。
若是世上有人能和裴融抗衡,也愿意与自己结盟,能是谁呢?
裴见春刚及笄便被塞进宫里,李允对她不冷不淡,指望皇帝是不可能了,其他皇子和自己关系更是一般,也就李彻这个太子和自己有些情分,虽然尚年幼,但胜在聪明。
只是不知道,李彻与裴融关系如何,毕竟裴融每十日去弘文馆讲学一次,也算李彻半个恩师,裴见春未出阁时,偶然听见过二叔与幕僚讨论太子,语气多有不恭敬。
人前尚且如此,人后不知道裴融对太子态度如何呢,裴见春只盼着李彻有些气性,有心挣脱裴融的束缚。
“父皇让儿臣查礼部侍郎贪墨之事,儿臣毫无头绪,不知母后有何见解?”
那头的声音有些哑,裴见春不愿在东宫侍从宫女面前议论朝政,淡淡道:“你自幼聪慧,想来有自己的主意,本宫身居深宫,怕是帮不了你。”
“咳咳,母后说的也是,是儿臣太着急了,胡行勉朝中同党众多,连舅舅都来劝儿臣,说胡侍郎人品贵重,这案子实在没法查下去了。”屏风后又是一阵咳嗽。
裴见春听见胡行勉的名字后,顾不得其他,平静心绪后问:“你说的胡行勉,可是巴州人?”
“母后怎么知道?”李彻声音似乎带了些惊喜:“儿臣就知道找母后帮忙没错,胡行勉是巴州人,当年在青至县做县令时便与前刺史关系匪浅,此次查案亦是怀疑他那时便开始贪墨,与曾经的刺史贪墨案有关,可惜这些旧案过去了太久,都很难溯源。”
裴见春的指甲掐得手心渗血,她缓缓道:“这个胡行勉,你仔细与本宫说说。”
从东宫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今夜月色如霜华,照得裴见春心头透亮,方才纷乱的思绪全部理清,连带着磅礴怒意也无影无踪,只余浓厚的悲怆,又有彻底斩断最后一丝与二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