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以赀学费,入学者可免除田口柴三赋。”
看完第一遍,韩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随即抬头看了赵括一眼。
赵括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过没有急着出声,而是想要看看他作何反应。
不用问也知道,这大白话提纲是赵括亲笔写的,剩下的那些才是执礼司尉按照提纲细化的。
韩非只看了一遍提纲,就看出来这和法家所提倡的:“国以法为教,民以吏为师”主旨思想背道而驰,完全不符合一个正确的价值导向。
于是韩非耐着心将补充的全文看完,最后放下竹简深深呼出一口气。
很明显,在他看来,这样做不是不行,而是完全不行。
不要小看了这些孩童,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从事生产也是十分强大的生力军。
可是赵括却打算全部将他们收入到学宫之中,去学习什么君子六艺,这还了得?
儒家和法家向来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既然赵括想要启用变法,就得抛弃杂念一心向法才行。
弄的这算怎么回事,不伦不类,一边变法还要一边办学,试图用道德教化世人。
想到这里,韩非愣头青的劲上来了,拿起案上的笔,开始在下面批注。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法治则不存,故当禁游宦之民,鼓耕战之士,耕战兴则国兴,儒礼兴则民乱,当任其力而不任其德,官爵必任其力,始兴国之策。故,言不中法者,不听也;行不中法者,不高也;事不中法者,不行也!”
等他放下笔,整个竹简上已经爬满了小字,再多写一个字都没地方了。
写了这么多字,其实就是最后的三个字:“不行也!”
懂行的也能看出来,前面说了那么多,对儒学骂骂咧咧,总之就是儒学皆是不学无术的乱民,而依法治国才是正道。
放下笔,韩非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尊师还在上面等着呢,于是连忙起身,将竹简双手送到了赵括的案前。
放下之后,赵括只是瞟了一眼,就对韩非淡淡问道:“你写这么多,你让为师往哪里批注?”
“呃……”
这一点,倒不是韩非太想表现,他就是忘了。
把身后还有赵括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送到赵括面前才想起。
“师尊,学生失礼,请师尊见谅。”
韩非赶忙拜下。
只见赵括看着他,轻声道:“理可废,礼不可废!”
韩非蓦然抬头看着赵括。
“师尊,您这是何意?”
赵括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在殿下踱步。
“所谓法理,皆以人性本恶为宗旨,但你可知,人性,乃为人道,即为道,以掌万物而不可灭也!”
韩非疑惑地问道:“师尊,何为人道?”
赵括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人道即心,心外无物,心外无理,格物致知,致良知!”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格物致知,致良知?”
韩非默念着赵括的话,努力使自己能够体会到这几句话的含义。
赵括嘴角微掀,轻笑了一声。
战国法家?又怎么可能与后世的心学相媲美?
莫说是他韩非了,就算他的仙师来了,听了这几句话,都得跪。
“人性善恶又怎么会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我再赠你四句,你给我听好了。”
韩非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听闻还有四句,连忙竖起耳朵紧盯着赵括。
赵括继续踱步,扬起头默念起大学时熟读的四句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存善去恶是格物!”
韩非此刻成了复读机,不停地念着赵括的话,整个人站在大殿之下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