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枕头扔下来,“还百戏?我都这样了还不够乱吗?滚!”
那下人战战兢兢,撒腿就跑了出去,莫唯一拳捶在床铺上,用力地捏紧了五指,委屈和无力,愤恨和疼痛,各种滋味忽地涌上来。若他母亲还在,若今日站在城主府大殿上的人是他母亲……他一定不会被压制若此!
他昏昏沉沉地眯了很久,睁眼时,四周光线暗淡,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碗粥,丝丝缕缕的热气飘出来,香气缭绕,成功地勾起一阵腹鸣。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侍者已经帮他把枕头塞了回去,松花色枕套上落了一块水迹,如潇湘竹的斑点。
“二公子,我的好二公子啊!您可算起来了!”
一声堪比咏叹的尖叫扎入耳膜,让他“噗”地一下把粥全吐了。
听到老父要处置元不惜的消息,莫唯深知他这番不死也得脱层皮,竟不顾伤痛,腆着脸再次求见莫宜修。
莫宜修还在气头上,拍桌怒骂:“又在我面前晃什么!还嫌打得不够重吗!”
莫唯缩了缩脖子,吸一口气,又挺起胸膛:“这元不惜勾引我在先,毁我声誉在后,儿子请求将他交与我处置,以泄心头之恨!”
莫宜修冷笑一声:“你会恨他?浪荡不肖子一天就转性了不成?你要真有这觉悟,老夫祖上都要冒青烟了!”
“父亲。”莫非在旁边,狭长的凤目滑过一点光芒,戏谑的意味跃然脸上,“不若将人交给我,这个亏,必定让他吃得永志不忘。”
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尾音轻轻地扬起,让人听得心里发冷。碧水清空扇在晶彻如玉的指间来回转动,翩翩起舞。
莫唯恨不得一拳揍歪那张坏笑的脸,他相信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每日都会梦见吊打莫非的场景。
“哦?”莫宜修看向莫非,目光中透着审视,半晌,道,“你的手段,老夫是放心的。”
“父亲!”莫唯力争上游,“这是儿子的事,当由儿子亲自处置,不需要假旁人之手!”
莫非嗤了一声:“二弟是想去床上处置吗?听闻二弟最是风流潇洒,乱花迷人眼,秀叶亦沾身,这第一美人落在你手里,想必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这一席话,可谓字字诛心。莫唯还未来得及争论,就见莫宜修怒容满面,是真恼火了:“够了!唯儿,以往你再怎么荒唐,为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次你这丑事丢尽了莫家脸面,不可饶恕!”又指着莫非,指尖颤了两颤,才说,“还有你!幸灾乐祸够了,把那贱人带下去,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莫非耸耸肩,转身而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即使偶尔回天浪,也是宿在晴雨阁。那日从自己的寝殿路过,无意间发现多了一大片满天星和几树桃花,上面是绚烂的粉,下面是如烟的蓝和白,风一吹,艳丽娇软的花瓣纷纷飞了漫天。
这是……有人打理过?
他有些诧异,驻足观望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向刑房踱步。远远便望见莫唯的人从里面出来,鬼鬼祟祟的模样甚是有趣,便靠边一躲,等他匆匆走过了,才显露身形。
刑房中有两个四阶术师守着,莫非一路往里走,脚步带风,随手点了其中一个:“你,过来!”
那名守卫忙跑到他面前,垂手而立。
方才就是此人把莫唯的侍者送出来……莫非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只见他低头顺目一动不动,姿势严谨,看上去是个机灵的小伙儿。
莫非摸了摸下巴,慈祥地微笑:“二公子的人,来做什么?”
“回大公子!他给了小的几十两银子,让小的行刑时手下留情!”守卫老实回答,行伍出身的他声音高且亮,直戳心扉,另一个看守不由回过头来,为之侧目。
莫非嘴角略微一抽:“他动作倒是挺快。可惜如何处理人犯,本公子与他有不同见解,否则还能替本公子省几两打点费。”
守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