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别人手里,他一定会露出不忿的眼神。“藏拙”这个词,那是用在谦逊之人身上的,奈何晴朗此刻有些得色,眼底唇畔仿佛都在说“你真是太好骗了”。更何况,她不擅打斗之事虽然路人皆知,却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轻视于她,以为她好欺负。
黑!手黑,心更黑!
晴朗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与他对视,奇怪道:“怎么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我记得你们逐水派的水意前辈并不亢奋啊。”
禇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我记得你们华松派的四五掌门也并不卑鄙,这半路偷袭我派的无耻行径,难道是你授意的?”
“你胡说!”公孙襄听他一口一个卑鄙,一口一个无耻,气得扬声喝止,皱了皱眉头,才压抑着火气解释,“我们一直在一起,苻师弟也是方才走散的,哪有人偷袭你们!”
禇雍听她的声音清脆干净,宛若林籁泉韵,眯着眼睛打量过去。
公孙襄与他正正儿相对,亦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迎着这样直白的视线和敏锐的目光,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别是中了小人的圈套,生了误会吧?”
晴朗挑了挑眉,这要是遇上别人,可能说不上两句又要打起来,偏她没有娇纵傲烈的性子,端稳持重,先往小人挑拨那上面猜。
禇雍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肩膀兀地颤抖,发出怪异冷笑,随后一串低低的笑声从嘴边窜出来,回荡在空气里。
这笑声突兀而富有冲击力,弄得林恢以为他要耍花招,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又紧了几分。
“小圣女出现在这里,看来金寒看得不怎么紧呐。”禇雍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手下们却像不管他了一般,慢慢儿后撤了。
“你什么意思?”
禇雍却是低回了头,闭了眼,不再答话。
公孙襄眉头紧紧一收,觉得话出有因,却想不通其中关窍。但她也明白此时不宜着急忙慌地追问,否则不但问不出答案,反而会被牵着鼻子跑。于是她身子放松,淡淡地看着对方,慢条斯理道,“本圣女出现在这里,自是比出现在其他地方好处多。”
“比如转移各方的注意力?”禇雍并不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耳朵生在脸上,就是再不愿意,对方的声音也会钻进来,让他这个当惯了队长的人下意识地思考其中含义。他顺着公孙襄说的想到了什么,随即摇摇头,“若你们真是幌子,有长老和圣女这样惹人注意的存在,那些人便不会把黄亦山交给你们,可黄亦山分明是从你们手上走脱的。”
那些人?
“从你的话中可以推测出几点。”晴朗伸出手来数数,“第一,打着华松派的名号在百里沟活动的人至少有两队。第二,你们看到过,或者证实过黄亦山曾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才认为他是被‘交’过来的;而他们既是暗中行事,必不会毫无缘由地袭击逐水派,平白树敌,或许黄亦山最初是为你们所获,后来被他们截走了。第三,黄亦山因为种种原因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并被我们遇到。第四,若我没猜错,逐水派如今也兵分两路,一路拦截我们,另一路追他去了。”
领头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吞了口唾沫,只觉喉咙干涩,哑口无言。就连林、襄二人,也万万没想到她凭着几句对话就推测得如此详细。
逐水派九人暂弃禇雍,没过多久,就遇到逍遥门的探子,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公孙襄卖了:“雷皇的小圣女就在不远处。”
他们仔仔细细地指了个方向,就想趁乱把队长救出来。
但在逍遥门看来,逐水派的残兵败将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呀,解决掉他们再说!于是两伙人像两股龙卷风,碰撞厮杀在一处。
野日分戈影,杀声动九霄,那山呼海啸的撕扯声一下子惊动了晴朗等人。他们正惊诧出了什么状况,无独有偶,乱石丛中又闪出一队人马来。
逆着光线,来者的模样看不分明,但为首之人身段修长瘦削,身着绛红色长袍,大翻领子将一半脸颊都掩盖在阴影之下